余萌珑听了,忍不住说道:“既没有子嗣,连墓在哪儿都不知道,那他们走了以后,谁来祭拜他们呀?”
张日山耸耸肩,一脸无所谓:“这我就不清楚了,他们跟你外公感情好,又不是跟我感情好。”
解雨臣和欣韵对视了一眼,心里都明白,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了。
欣韵咬了咬牙,还是鼓起勇气问道:“舅公,我就直说了,我外公和外婆真的死了吗?”
张日山一听,脸色立马沉了下来,没好气地说道:“你不是当时亲眼看着他们下葬的吗?怎么突然问这个?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拿死人开玩笑有意思吗?”
欣韵赶忙说道:“是四阿公去世前跟我说的,他说我外婆可能没死。我后来仔细想了想,外婆小时候对我可好了,去世前一天还特意给我做了一大桌饭,就好像知道自己第二天要走似的。还有外公,他也说让我们乖乖听你们的话,他们不得不走。”
张日山看着欣韵,语气尽量放平缓:“欣韵,你就是想太多了。陈皮阿四那时候都快不行了,八成是弥留之际念着你外婆,脑子糊涂了,才觉得你外婆没死,想再见她一面而已。”
嘴上这么说,他心里却早把陈皮阿四骂了好几遍:这老东西,死都死了还不安生,净给我挖坑!
他暗自琢磨:当年离仑和宸儿哪是真死,是实在拖不下去了,必须回大荒。那时候欣韵还小,他们特意把她的麒麟血脉封了,连带着身上那点神力也压得死死的,就是想让她当个普通人,安安稳稳过日子。
可陈皮阿四倒好,临死前非得说那么一句,把这丫头勾得疑神疑鬼,现在还追着自己问东问西——这要是漏了半点口风,之前的功夫不就全白费了?
解雨臣这时候接过话头,语气带着点不动声色的追问:“日山爷爷,还有件事想问问——当年日本人刚退,开放前夕,长沙那边传过些关于宸奶奶和黎爷爷的传言,您听说过吗?”
张日山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抬眼看向他:“什么传言?”
“有人说宸奶奶是成仙成神了,还说黎爷爷是妖怪。”解雨臣把话说透,“传得最邪乎的是,当时有个日本人想破坏黎爷爷用外国旗子围起来的孤儿院,结果没几天就死了,是被木头箭穿心,可那地方什么都没有,木头像是凭空冒出来的;还有那围孤儿院的旗子,日本人怎么割都割不破。这些传言,总不能全是瞎编的吧?”
这话一问,张日山脸上的神情淡了淡,指尖摩挲着杯沿,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都是些老百姓瞎传的,当不得真。那孤儿院周围的旗子,就是些寻常布做的,日本人割不动,是他们自己笨,没找对法子;至于那死人,谁知道是哪路仇家寻仇,刚好凑一块儿,就赖到黎伦头上了。”
他顿了顿,又补了句:“那时候刚打完仗,人心慌,屁大点事都能传得神神叨叨,哪有什么成仙成精的,别跟着瞎起哄。”
张日山把话头往回拦,语气带着点不容再追问的意思:“你们要是专程来问这些有的没的,我看还是别问了。本来就都是假的,你们问我,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我总不能编些瞎话糊弄你们吧?”
他放下茶杯,眼神扫过解雨臣和欣韵:“再说了,当年那光景,刚打完仗,人心本来就散,街上随便出点稀罕事,经人嘴一传,不是往神乎其神了说,就是往妖魔鬼怪上靠,哪有几句真话?”
这话一撂,等于把话堵死了——明着是说传言不可信,实则是不想再顺着这个话题往下聊,生怕多说多错,漏了当年的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