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袭风波平息后的周末,出版社为云锦办了场小型庆功宴,地点选在798艺术区的一家画廊咖啡馆。傍晚时分,云锦穿着简单的白色连衣裙走进会场,刚和编辑打了招呼,就看见杨博文站在落地窗前等她,手里拿着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盒。
“云小姐,恭喜你。”他笑着递过礼盒,“这是我托朋友从苏州带的湖笔,听说你喜欢手绘,应该用得上。”礼盒里的湖笔笔杆温润,一看就是精心挑选的。
云锦接过礼盒,礼貌道谢:“太贵重了,让你破费了。”
“能帮到你就好。”杨博文侧身给她引路,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你的画能顶住压力出版,很不容易,换作别人可能早就放弃了。”他的语气真诚,像在和同频的朋友对话。
两人正聊着,左奇函带着几个京圈朋友走过来,他今天穿了件亮色卫衣,少了几分痞气,手里举着杯香槟:“云大画家,恭喜啊!我那帮哥们儿都说你画得比那些所谓的‘京圈艺术家’强多了!”他说着,自然地站到云锦另一边,隔开了杨博文的靠近。
云锦正想说话,目光却越过人群,落在了门口。张桂源来了,他穿着深蓝色西装,没打领带,领口微敞,手里没带任何礼物,却在看到她时,眼底瞬间漾起暖意。他径直穿过人群走到她面前,语气平淡却带着只有两人能懂的熟稔:“刚结束会议,没迟到吧?”
“没有。”云锦摇摇头,心跳莫名快了半拍。
张桂源的目光扫过她手里的湖笔礼盒,又看了看旁边的杨博文,没说什么,只是递给她一杯温热的柠檬水:“少喝点香槟,你胃不好。”
这个细节让云锦心里一暖——他记得她上次说喝香槟会胃疼。
杨博文见状,笑着打圆场:“张总对云小姐真是上心,我们都看在眼里。”他这话看似夸赞,却把两人的关系推到了众人目光下。
左奇函嗤笑一声:“上心有什么用?庆功宴都不知道送点像样的礼物,不像我,早就给云小姐备好了惊喜。”他说着,拍了拍手,服务生推来一个巨大的蛋糕,上面用巧克力酱画着云锦的插画《槐香里的老宅》。
全场顿时响起掌声,不少人拿出手机拍照。云锦看着蛋糕上的画,心里却有点复杂——左奇函的示好总是这样轰轰烈烈,带着点不容拒绝的强势。
张桂源看着蛋糕,忽然对云锦说:“比你画的差远了,回头我让甜品师照着你的原稿重做一个。”他语气随意,却带着不动声色的维护,仿佛在说“你的好,不必靠别人的蛋糕来证明”。
云锦忍不住弯起唇角,刚想说什么,杨博文忽然轻声对她说:“云小姐,那边有位建筑学家想认识你,他对你画里的纹样很感兴趣,对你后续创作有帮助。”他顺势想邀请她一起过去,姿态自然得像在提供专业帮助。
“我陪你去。”张桂源没等云锦回答,率先迈步,自然地走在她身侧,距离不远不近,却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
杨博文的脚步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黯然,随即恢复温和的笑意,跟了上去。左奇函看着三人的背影,烦躁地喝了口香槟,对身边的朋友嘟囔:“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比我多几个钱吗?”
和建筑学家交流时,云锦专注地讲解着画里的纹样细节,张桂源安静地站在她身后,偶尔在她卡壳时补充一两句专业术语——他显然提前做过功课。杨博文则在一旁认真记录,时不时抬头看向云锦,目光里带着欣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占有欲。
交流结束后,三人走到露台透气。晚风微凉,吹起云锦的发丝,杨博文下意识地想帮她整理,张桂源却先一步抬手,用指腹轻轻将她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的温度烫得她耳根发红。
“谢谢。”云锦小声道。
杨博文的手僵在半空,随即若无其事地收回,轻声说:“云小姐,其实我一直很欣赏你,不仅是你的画,还有你的坚持。如果……如果有机会,我希望能更了解你。”他的告白直白又克制,像一封措辞严谨的信。
云锦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回应,左奇函就闯了进来,咋咋呼呼地喊:“你们在聊什么?蛋糕要切了!”他显然听到了杨博文的话,故意打断,眼神里带着点敌意。
张桂源没看左奇函,只是看着云锦,眼神深邃:“别为难,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他给了她完全的选择权,却在目光交汇时,让她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期待。
云锦看着眼前的三个男人:杨博文的真诚带着温和的压迫感,左奇函的热烈藏着别扭的关心,而张桂源的沉默里,却有着让她安心的笃定。她深吸一口气,对杨博文露出歉意的微笑:“杨记者,谢谢你的欣赏,但我……”
话没说完,张桂源忽然轻轻握住她的手腕,力道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他看着她的眼睛,语气低沉:“云锦,跟我来。”
没等云锦反应,他就牵着她穿过露台,走进安静的楼梯间。楼梯间的灯光昏黄,只有两人的呼吸声在回荡。张桂源停下脚步,低头看着她,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刚才为什么不说完?”
“我……”云锦心跳如擂鼓,被他握过的手腕还在发烫,“我怕说出来会让你误会……”
“我不会误会。”张桂源打断她,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但我怕再等下去,你会被别人的‘惊喜’和‘欣赏’打动。”他顿了顿,声音轻得像晚风,“云锦,我不是在逼你,可我必须让你知道——我喜欢你,从在胡同里捡到你画的那片槐树叶开始。”
突如其来的告白让云锦脑子一片空白,她看着他认真的眼睛,看着他眼底清晰的自己,忽然觉得所有的犹豫和拉扯都有了答案。她没有立刻回答,只是踮起脚尖,轻轻抱住了他的腰,把脸埋在他温暖的胸口,声音细若蚊蚋:“我知道了。”
张桂源的身体瞬间僵住,随即用双臂紧紧回抱住她,力道大得像要把她揉进骨血里。楼梯间的灯光落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把那些未说出口的试探、隐藏的心意,都酿成了此刻的悸动。
而楼梯间外,杨博文站在阴影里,看着紧闭的门,轻轻叹了口气;左奇函在露台上喝光了整瓶香槟,烦躁地踢着栏杆。庆功宴的喧嚣还在继续,可对云锦和张桂源来说,世界已经安静下来,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和晚风里悄然确认的心意。
这场极限拉扯的感情博弈,没有轰轰烈烈的宣告,却在楼梯间的拥抱里,落下了最温柔的注脚。他们之间那层朦胧的窗户纸,终于在晚风里被彻底捅破,而京圈的暗流与目光,都成了此刻心动的背景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