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袭风波发酵的第二天,云锦没出门,窝在家里对着电脑屏幕发呆。网上的舆论分成两派,一派骂她“攀附资本抄作业”,一派被她画稿里的细节打动,觉得“老建筑纹样不算抄袭”。杨博文发来消息,说可以帮她联系媒体做专访澄清,语气依旧温和:“别担心,我会帮你找到证据。”
左奇函则直接打来了电话,背景音吵吵嚷嚷的,像是在酒吧:“云大小姐,你别理那些键盘侠!我已经让我爸的公关团队下场了,保证明天热搜全是夸你的!
云锦刚想说“不用”,门铃响了。打开门,张桂源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个纸袋,脸色比昨天缓和了些:“没吃早饭吧?给你带了胡同口的糖油饼。”
他走进客厅,一眼就看见云锦眼底的红血丝:“没睡好?”
“有点担心画稿的事。”云锦低头搅着热水,“出版社说如果澄清不了,可能要推迟出版。”
张桂源放下纸袋,走到她电脑前扫了眼评论,指尖在键盘上敲了几下,调出一个文档:“看这个。”里面是他让助理整理的证据——从去年她在古籍书店拍的素材照片,到和出版社的沟通记录,甚至连她画稿上标注的修改日期,都按时间线排得清清楚楚。
“这些够吗?”他问。
云锦看着那些细致到连她自己都快忘了的细节记录,眼眶忽然有点热:“你怎么连这个都找到了?”
“你送我的那幅槐树叶速写,背面有日期。”张桂源语气平淡,“我顺着日期往前查,你的创作轨迹很清楚,林薇薇的‘京韵系列’上个月才公开,时间线对不上。”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拿出个U盘,“这是法务部准备的律师函草稿,需要的话随时可以发。”
正说着,杨博文发来几张截图,是他找到的“林薇薇早期作品和云锦画稿风格差异对比”,附言:“这些能证明你俩风格完全不同,我已经发给几家媒体了。”
云锦还没回复,左奇函又发来一张照片,是他和几个“京圈兄弟”的聊天记录,对方说“林家昨晚确实买了水军”,配文:“看见没?实锤了!要不要我把聊天记录甩网上?”
云锦看着手机屏幕,又看看身边安静整理证据的张桂源,心里忽然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杨博文的帮助带着职业性的周全,像一份精准的“解决方案”;左奇函的维护带着咋咋呼呼的冲动,像一场不管后果的“冲锋”;而张桂源的动作,却细到连她速写背面的日期都记得,像在为她搭一座稳稳妥妥的桥。
“这些证据……够了。”云锦轻声说,“谢谢你。”
张桂源抬眸看她,眼底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温柔:“不用谢我,是你的画本身就站得住脚。”他起身想去倒杯水,却被地上的画具绊倒,手里的U盘掉在地毯上,滚到了沙发底下。
“我来捡!”云锦连忙蹲下身,伸手往沙发底够。空间太窄,她刚碰到U盘,头顶就撞上了张桂源的下巴。
“嘶——”两人同时低呼。
张桂源伸手扶住她的后颈,避免她再撞到,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过来,烫得云锦心跳瞬间失控。她抬头时,鼻尖几乎碰到他的喉结,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雪松混着阳光的味道,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
“没事吧?”他的声音低沉,带着点微哑,目光落在她泛红的鼻尖上,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
云锦猛地缩回手,攥着U盘往后退,脸颊烫得能煎鸡蛋:“没、没事。”
客厅里的空气忽然变得粘稠,只有窗外的风声和两人急促的呼吸声。张桂源看着她慌乱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没再靠近,只是转身去倒了杯温水递给她:“慢点喝。”
下午,张桂源的助理发来消息,说林氏集团发了声明,含糊其辞地说“只是风格相似,不存在抄袭”,舆论渐渐平息。出版社也打来电话,说出版计划不变,还想加印。
风波暂时过去,左奇函发来消息:“看吧,小爷出手就是不一样!晚上出来庆祝?我请客!”
杨博文也发来信息:“云小姐,危机解除了,恭喜你。下次有时间,我请你去看新开展的古建筑展?”
云锦看着两条消息,手指悬在屏幕上,却迟迟没回复。她走到窗边,看着胡同里渐渐亮起的灯火,想起张桂源整理证据时专注的侧脸,想起他碰到她后颈时微哑的声音,想起他那句“你的创作轨迹很清楚”——那些没说出口的维护,比任何直白的示好都更让她心动。
这时,张桂源的信息弹了出来,只有简单一句:“晚上想吃什么?我订位子。”没有追问,没有邀功,只是像平常一样,把她的需求放在第一位。
云锦看着屏幕,忽然笑了。她回了句“胡同口的炸酱面吧”,然后分别给左奇函和杨博文回了消息,语气礼貌却疏离:“今天有点累,改天吧,谢谢你们。”
放下手机,她走到书桌前,翻开画稿,在最后一页空白处,轻轻画了片槐树叶,叶子旁边,添了个小小的、戴着金丝眼镜的侧影。
窗外的月光透过玻璃洒进来,落在画稿上,像一层温柔的光晕。云锦知道,这场风波没有让她看清谁在搞鬼,却让她看清了自己的心——那些轰轰烈烈的示好、周到细致的帮助,都抵不过那个在台灯下为她整理证据、在慌乱中扶住她后颈的人,带来的踏实与心动。
而张桂源收到她的回复时,正在办公室处理文件。看着“炸酱面”三个字,他紧绷了两天的嘴角终于弯起一个浅淡的弧度,对助理说:“晚上的应酬推掉,我要去赴个约。”
胡同里的槐树叶又落了几片,像是在为这场悄然明晰的心迹,轻轻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