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馆的暖光落在张桂源带来的画册上，封面是她找了很久的绝版岭南画集。云锦指尖划过烫金的书名，没抬头：“礼物我收下了，谢谢。”语气客气得像对待普通朋友，没有过去的悸动，也没有刻意的疏离。
张桂源坐在对面，看着她平静的侧脸，喉结动了动。他准备了一晚上的道歉和解释，在她这份平静面前，突然变得笨拙而多余。“画册……你以前说过喜欢。”他低声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咖啡杯的杯耳，“我知道以前对你太强硬，吓到你了。云锦，我……”
“张桂源，”云锦抬眼，目光清澈而坚定，“道歉我收到了，但我们回不去了。”她没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我在广州过得很好，有自己的节奏，不需要谁来打乱。如果你能接受普通朋友的距离，我们可以偶尔聊聊天；如果不能，那今天就是最后一面。”
她的话像一道无形的墙，清晰地划开了界限。张桂源看着她眼底的笃定，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紧，闷得发疼。他一直以为只要找到她，只要道歉，就能回到过去，却忘了有些伤害一旦造成，就再也无法复原。
就在这时，咖啡馆的门被推开，左奇函笑着走进来，手里拎着个纸袋：“猜我带了什么？你上次说想吃的那家杏仁饼，排队排了半小时。”他自然地坐在云锦身边，将纸袋递给她，余光扫过张桂源时，笑意淡了几分，“张总也在？真巧。”
张桂源的脸色沉了沉：“我们在谈私事。”
“小锦的事就是我的事，不算私事。”左奇函语气轻松，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欲，他替云锦打开纸袋，拿出一块杏仁饼递到她嘴边，“尝尝？还热乎的。”
云锦没接，轻轻推开他的手：“我不饿。”她看向两个剑拔弩张的男人，眼底闪过一丝疲惫，“你们要是想吵架，就换个地方，别影响别人做生意。”
左奇函的手僵在半空，张桂源的脸色更沉。两人都没料到她会是这个反应——没有偏袒，没有慌乱，只有一种置身事外的冷静。仿佛他们之间的暗流涌动，都与她无关。
就在这时，张桂源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助理发来的消息，附带着一张照片和一段文字。他点开照片的瞬间，脸色骤变，手里的咖啡杯“咚”地一声撞在桌上，褐色的液体溅出来，烫得他指尖发红。
照片是在会所门口拍的，夜色朦胧中，云锦穿着那天的黑色外套，被杨博文扶着腰，两人的侧脸贴得很近，角度刁钻得像是在拥吻。文字写得刺眼：“杨少深夜密会云锦，举止亲密，张总左少沦为背景板？”
张桂源的目光像淬了冰，死死地盯着云锦：“这是什么？”他把手机推到她面前，声音里的压抑瞬间爆发，“你说你和杨博文没关系？这张照片是怎么回事？！”
云锦看着照片，指尖猛地收紧，指甲掐进掌心。她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却没料到会这么突然，这么狼狈。那天她确实去找了杨博文，确实有过短暂的失控，这些都是无法否认的事实。
“是真的。”云锦深吸一口气，迎上张桂源震惊的目光，声音平静得近乎冷漠，“我去找过他，就在我离开北京那天晚上。”
左奇函的脸色也变了，他一把抢过手机，放大照片仔细看着，眼底的温和瞬间被阴鸷取代。他看向云锦，语气里带着难以置信的受伤：“小锦，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
“我做什么，好像不用向你们解释。”云锦站起身，拿起椅背上的外套，“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慢慢聊。”
“站住！”张桂源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眼底翻涌着愤怒、失望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所以你恢复联系人，就是为了看我笑话？看我像个傻子一样跑来道歉，而你早就和别人……”
“张桂源！”云锦用力甩开他的手，手背被他拽得发红，“我和谁在一起，和你有关系吗？当初是你说我让你恶心，是你冷着我不管！我去找谁，是我的自由！”她的声音带着被戳破的愤怒，还有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难堪，“你现在这副样子，是在吃醋吗？还是觉得你的所有物被别人碰了，不舒服？”
左奇函站在一旁，看着他们争吵，眼底的情绪复杂难辨。他既想趁机指责张桂源“当初不珍惜”，又嫉妒杨博文能让云锦“失控”，更气自己没能早点抓住她——如果他早点强硬一点，是不是就不会有杨博文什么事？
“够了！”云锦看着眼前两个面目狰狞的男人，突然觉得无比讽刺，“你们关心的从来不是我，是你们那可笑的占有欲！张桂源，你的爱太沉重，我要不起；左奇函，你的温柔太虚伪，我信不过；至于杨博文……”她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自嘲，“那是我犯的错，我自己承担。”
她转身就走，这一次，没人再拦她。
走出咖啡馆，珠江的晚风迎面吹来，带着湿润的凉意，吹散了眼眶里的热意。云锦沿着江边慢慢走，手机在口袋里疯狂震动，是张桂源和左奇函的电话，还有无数条微信消息，像潮水一样涌来。她直接关了机，世界瞬间安静下来。
夜色渐浓，江面上的游船亮起灯火，像一串流动的星河。云锦坐在江边的长椅上，看着远处模糊的霓虹，心里一片清明。那张照片是真的，她去找杨博文也是真的，这些都是她无法否认的过去，是她冲动之下付出的代价。
她不后悔恢复联系人，也不后悔直面这一切。疼痛是清醒的代价，只有承认自己的荒唐，才能真正放下。张桂源的愤怒、左奇函的受伤，都是这场真相曝光的必然结果，她无法左右，只能接受。
手机开机后，她没有回任何消息，只是给画廊老板发了条信息：“之前谈的画展，我确定参加，主题就叫‘南国的清醒’。”
远处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声，云锦知道，张桂源和左奇函大概就在附近。但她没有回头，只是静静地坐在长椅上，看着江面上的灯火。
这场由乌龙开始、由真相引爆的风波，终于将所有的碎片都摊在了阳光下。她的荒唐，他们的偏执，都无所遁形。而她能做的，不是逃避，不是辩解，而是带着这些碎片，继续往前走。
至于张桂源和左奇函会如何反应，杨博文会不会趁机兴风作浪，都不重要了。她已经在这场风暴里站稳了脚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根”。未来的路还很长，或许还会有风雨，但她已经有了独自面对的勇气。
江风拂过发梢，带着南国特有的暖意。云锦站起身，朝着公寓的方向走去，背影在灯火中显得单薄，却异常坚定。这场关于爱、占有与清醒的故事，还未结束，但她已经不再是谁的附属品，而是自己人生的掌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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