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内瓦湖面的晨雾像一层纱，遮住了对岸的白色别墅。程夜放下望远镜，脖颈处的伤口隐隐作痛——三天前在医疗帐篷外发现的那枚追踪芯片刚取出不久。
"别墅有六个守卫，两个在露台。"边伯贤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还带着重伤未愈的虚弱，"地下车库入口没监控，但需要指纹解锁。"
程夜摸了摸腰间陶瓷枪的轮廓："谁的指纹？"
"理论上是你母亲的。"边伯贤轻咳两声，"但边雨二十年前就复制了所有研究员的指纹膜。"
耳机里突然插入第三个声音："程老板，林律师正在查你航班记录。"是苏梦，这姑娘不知用什么方法黑进了航空公司系统。
程夜皱眉。自从发现林雯可能与"羽蛇"有关，她就刻意避开所有人，唯独告诉苏梦要去瑞士"散心"。
"拖住她。"程夜说完，突然瞥见别墅二楼窗帘晃动，"伯贤，你说别墅空置多久了？"
"十五年，自从..."边伯贤的话戛然而止，"等等，窗帘？"
程夜已经翻过铁艺围栏。她贴着灌木潜行，心跳在发现车库门锁闪着绿灯时骤然加速——有人刚进去过。
陶瓷枪握在手中的感觉像握着一块冰。程夜输入边伯贤给的密码，电子锁却发出刺耳警报——密码已更改。
"该死！"她迅速后撤，却听见背后子弹上膛的声音。
"举起手。"熟悉的嗓音让程夜浑身血液凝固。她缓缓转身，看见林雯的枪口在晨光中泛着冷光，律师的衬衫袖口微微卷起，露出手腕上新鲜的羽蛇纹身。
林雯微笑："别怪我，程夜。你母亲当年也是这么..."
枪声炸响。林雯的右肩突然爆开血花，她惊愕转头，看见边伯贤倚在十米外的橡树旁，枪口还冒着烟。
"抱歉打断你的反派宣言。"他脸色苍白如纸，病号服下隐约可见绷带渗血，"但你们组织的话痨毛病真该改改。"
程夜趁机一个扫堂腿放倒林雯，夺过她的枪抵住其太阳穴："我母亲怎么了？"
林雯嘴角流血却仍在笑："你以为她是受害者？程明远为什么烧掉所有..."
边伯贤突然扑过来推开程夜。下一秒，林雯后颈处的皮肤鼓起爆裂，飞出的微型注射器扎进草坪，草叶瞬间焦黑。
"神经毒素。"边伯贤用树枝挑起发黑的注射器，"和杀阿杰的同款。"
程夜盯着林雯迅速僵硬的尸体，突然扯开她衣领——锁骨处有个条形码纹身，与边伯贤的一模一样。
"国际刑警的卧底标记..."程夜声音发紧，"她是你们的人？"
边伯贤摇头："是叛徒。"他掰开林雯紧握的手，掌心是个微型投影仪，"看来她本来打算给你看点什么。"
投影仪启动后，显示出一段模糊的手术室录像。程夜认出年轻时的母亲躺在手术台上，而主刀医生摘下口罩——是父亲！
"不可能..."她后退半步，录像却突然切换成实时画面：白色别墅二楼窗前，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正俯视他们。
即使隔着二十年的时光，程夜也瞬间认出那张脸——边雨。但与全息影像不同，现实中的边雨左脸布满烧伤疤痕，右手是机械义肢。
边雨举起某种遥控器按下。车库门缓缓开启，里面传来机械女声："欢迎回家，0921号研究员。"
程夜和边伯贤对视一眼，警惕地走入车库。感应灯逐一亮起，照亮墙面上的照片——全是程夜母亲参与实验室工作的场景，最新一张标注着"最终实验阶段"。
"我母亲...是'羽蛇'的创始人？"程夜声音发抖。
边伯贤抚过照片上的日期："不，她是卧底。"他指向某张照片角落的徽章，"这是世界卫生组织的特别调查组标志。"
地下室的入口藏在工具间后。程夜数到第三块地砖，发现边缘有细微的电子纹路。她用匕首撬开地砖，露出一个生物识别面板。
"需要什么验证？"她轻声问。
边伯贤查看林雯留下的投影仪："虹膜加体温。活体检测。"
程夜刚俯身，突然被边伯贤拽到身后。三发子弹嵌进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二楼窗口的边雨已经不见踪影。
"她下来了。"边伯贤把程夜推向地下室入口，"无论看到什么都别出来，给我十分钟。"
程夜想反对，却听见别墅正门被撞开的声音。她咬牙将眼睛对准识别面板，绿光亮起的瞬间，地板突然下陷——是升降平台！
下降的十秒像一辈子那么长。当平台停稳时，程夜面前出现了一间尘封的实验室。正中央的手术台上躺着具覆盖白布的尸体，旁边支架上挂着泛黄的病历本。
程夜掀开白布的手抖得厉害。下面是个女性人体模型，胸腔被剖开，露出里面藏着的金属箱。箱盖上刻着两行字：
「致夜莺：真相是第二重病毒
——0921号研究员程璃」
金属箱需要指纹解锁。程夜将母亲的照片贴在扫描区，箱盖"咔嗒"弹开。里面只有一支冷冻试管和一本笔记。
笔记第一页写着：「若你读到这些，说明我已经不在了。宸光药业表面研发抗癌药，实则在培养基因武器。"羽蛇"计划将流感病毒与狂犬病毒重组，创造可定向攻击特定族群的生物武器。唯一阻止方法是...」
后面的字迹被血迹模糊。程夜翻到末页，发现贴着张自己婴儿时期的足印卡，背面是父亲潦草的字迹：「夜莺携带天然抗体，血清样本在别墅保险柜。」
楼上突然传来爆炸声。程夜抓起试管和笔记塞进内袋，正寻找出口，却听见升降平台再次启动——有人下来了！
她躲到设备柜后，看见平台降下个穿防弹衣的男人。不是边伯贤，而是...阿杰？年轻人左胸还带着干涸的血迹，动作却灵活如常。
"程老板！"阿杰压低声音，"边先生让我接应你。别墅被包围了，我们得从水路走。"
程夜没动："证明你是真的阿杰。"
年轻人苦笑，突然掀起衣襟露出腹部缝合线："去年你生日，我送的是自己调的苦艾酒，瓶底刻了只夜莺。"
这细节外人不可能知道。程夜刚迈步，却见阿杰瞳孔骤缩——他看见了她口袋里露出的笔记一角。
"你找到了抗体样本？"阿杰急切地问，"冷冻管呢？"
程夜的手悄悄摸向陶瓷枪："你怎么知道有冷冻管？"
阿杰的表情瞬间变了。他扑过来的同时，程夜扣下扳机。陶瓷子弹击中他右肩，却像打在橡胶上一样被弹开。
"防弹肌肉组织。"阿杰——或者说阿杰的仿生人——扭了扭脖子，"边雨女士会很高兴你主动找到了样本。"
程夜退到墙角，真阿杰绝不会背叛。她瞥见手术台下的紧急出口标志，突然将冷冻管高举过头："再靠近我就摔了它！"
仿生人僵住。程夜趁机踹翻手术台挡住对方，冲向紧急出口。门后是条狭窄隧道，墙上"危险气体"的警示灯闪着红光。
隧道尽头是湖岸礁石群。程夜刚钻出来，就被浪花扑了一脸。远处快艇上，边伯贤正朝她拼命挥手，而他身后...
"伯贤！后面！"程夜的警告被引擎声淹没。
边雨从船舱现身，机械臂变成枪管抵住边伯贤后心。程夜不假思索地举起冷冻管："放了他！否则我毁了抗体！"
边雨的笑声被海风撕碎："傻姑娘，那根本不是抗体。"她掀开边伯贤的衣领，露出锁骨下方的条形码，"是病毒原株。你母亲创造的完美武器。"
程夜低头看笔记，终于看清被血迹盖住的关键词：「...唯一阻止方法是销毁0921号样本，它已与程夜基因绑定...」
浪涛声中，边伯贤突然用口型说了三个字。程夜认出是"信任我"，下一秒，他猛地后仰撞向边雨，两人一起栽进湖里。
"不！"程夜冲向岸边，却被快艇爆炸的气浪掀翻。冷冻管脱手飞出，被阿杰的仿生人凌空接住。
仿生人落在礁石上，电子眼闪着红光："任务完成。"它转身欲走，却突然僵住——胸口透出一截染血的刀尖。
真正的阿杰从水中爬出，脸色惨白却眼神锐利："程老板...接住！"他将抢回的冷冻管抛给程夜，自己却因失血过多跪倒在地。
湖面恢复平静，既不见边伯贤也不见边雨。程夜攥着冷冻管跪在礁石上，突然注意到管底刻着微型坐标——北纬46.2044°，东经6.1432°。
"世卫组织总部..."阿杰咳着血说，"你母亲把真正的抗体...藏在了最危险的地方..."
程夜撕开衬衫为阿杰包扎，发现他腰间别着个熟悉的东西——老周的古董怀表，表盖内侧刻着"夜莺行动"四个小字。
"老周是我上级。"阿杰虚弱地解释，"当年安排我接近你，是为了保护..."
水花声打断了他。边伯贤浮出水面，拖着昏迷的边雨游向岸边。他的右腿不正常地弯曲着，却还死死钳着边雨的机械臂。
"病毒...是幌子..."他喘着粗气吐出湖水，"真正武器是...机械义体里的纳米毒株..."
程夜跳入水中帮忙。当他们把边雨拖上岸时，机械臂突然自动脱落，像条真蛇般钻向湖水。边伯贤用最后力气掷出匕首，将机械臂钉在礁石上。
" Geneva..."边雨在昏迷中呓语，"白教堂...地下...终极净化..."
阿杰突然挣扎着坐起："不是世卫总部！是圣彼得大教堂地下室！"他扯开衣领，露出与边伯贤相似的条形码，"我是0921号实验体...程夫人救出的最后一个孩子。"
程夜望向湖对岸的教堂尖顶，冷冻管在掌心发烫。母亲留下的最后线索，父亲烧毁的照片，边伯贤姐姐的忌日...所有碎片终于拼出狰狞的图案。
"我们得去教堂。"她扶起边伯贤，"那里有..."
警笛声由远及近。阿杰强撑着站起来："你们走，我善后。"他将车钥匙塞给程夜，"后备箱有武器和...你父亲的研究笔记。"
边伯贤按住阿杰肩膀："你伤太重了。"
"比起实验室..."阿杰笑了笑，"这算轻伤。"他指向自己腹部的缝合线，"再说，真正的致命伤在这里面——边雨给我植入的追踪器，正好送给警察当礼物。"
分别前，程夜突然问："为什么帮我？"
阿杰望向湖面："你母亲给了我九年正常人生。"他掀起T恤下摆，露出肋间的数字烙印：0912，"我们这些实验体...都欠程家一条命。"
驶向教堂的车上，边伯贤处理着腿伤。程夜打开阿杰给的文件袋，里面是父亲未烧完的照片残片——年轻时的母亲站在一群孩子中间，最前排的小男孩抬头微笑，眉眼间依稀可辨阿杰的模样。
照片背面写着：「抗体培养第921次实验，成功率为0.01%。唯一存活者展现出对0921病毒的完全免疫...」
"阿杰就是抗体。"程夜猛地踩下刹车，"边雨要的根本不是冷冻管！她是要..."
教堂钟声突然大作。程夜抬头，看见白色教堂的彩绘玻璃后，有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是吴世勋！老人坐在轮椅上，正被推往地下室方向。
而更令她血液凝固的是推轮椅的人——穿着护士服，右手腕上蛇形纹身清晰可见的林雯。
"不可能..."边伯贤盯着那个"已死"的律师，"我明明检查过脉搏..."
程夜挂挡加速："因为死的是仿生人。真的林雯恐怕一直在他们手里。"
车冲上教堂台阶的瞬间，程夜想起母亲笔记最后一页的警告：「最危险的病毒不是0921，而是人心里的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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