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混着血水渗进程夜的靴底。地下室的铁门半掩着，里面传来电击器的嗡嗡声和阿杰压抑的惨叫。边伯贤按住程夜肩膀，用唇语计数：三、二、一——
爆炸声从酒吧前厅传来，整栋建筑为之一震。这是调虎离山，边伯贤提前安置的烟雾弹。程夜趁机踹开门，陶瓷手枪连发三响，放倒了离阿杰最近的两个黑衣人。
地下室的景象让她胃部抽搐。阿杰被绑在电椅上，胸口贴着电极片，而操作机器的人转过身——是那个手腕有羽蛇纹身的"护士"，此刻她戴着夜视镜，嘴角挂着猫戏老鼠的笑。
"程小姐。"女人用手术刀般精准的中文说，"我们正等着您破译这个呢。"
她踢了踢角落里的老式电台，程夜这才发现电台已被拆解，露出内部一个微型终端机，屏幕上跳动着十六进制代码。
"别动！"边伯贤的枪口抵住女人后脑，却见她突然按下腕表按钮。
程夜脚下的地板猛地塌陷。坠落瞬间，她抓住一根裸露的电线，悬在漆黑的地洞上方。下面传来水流声——是城市排水系统。
"程夜！"边伯贤扑到洞口，却被女人从背后刺中肩膀。程夜看着那把镶着蛇纹的匕首在他肩头拧转，鲜血滴落在她脸上。
电线开始断裂。千钧一发之际，程夜腰间的绳索突然绷紧——是阿杰！年轻人不知何时挣脱了束缚，正用尽全身力气拉着救生绳。
"终端密码！"阿杰嘶吼着，"只有你知道！"
程夜在摇晃中看向那台终端。屏幕上的代码组合突然触发某种记忆——父亲书房里那本《夜莺与玫瑰》的扉页上，用隐形墨水写着的数字...
"0921ES0921！"她大喊。
整个地下室突然亮如白昼。终端机投射出全息影像，无数文件在空中旋转，其中一份标着"羽蛇行动"的档案自动展开，显示出跨国药品走私的完整网络。
"不可能！"女人尖叫着扑向终端，却被边伯贤一个回旋踢踹飞。夜视镜碎裂的瞬间，程夜看清了她的脸——与边伯贤有七分相似。
"边雨..."边伯贤的声音像是从地狱传来，"我找了你十二年。"
女人——边雨大笑起来，笑声中混着电子杂音。程夜这才注意到她耳后闪着蓝光的植入芯片。
"亲爱的弟弟，"她的声音突然变成机械合成音，"你以为当年跳下楼的是谁？"
全息影像突然扭曲，切换成一间病房监控录像。程夜倒吸冷气——病床上躺着的是边雪，而站在床边拿着注射器的人，赫然是年轻时的朴海镇！
"直播要开始了。"边雨按下另一个按钮，终端机响起倒计时提示音，"看看你们能不能在十分钟内找到真正的控制台？"
阿杰突然将程夜拉上来，塞给她一个沾血的U盘："地下室暗门！快走！他们想要的不只是数据——"
枪声打断了他。阿杰胸口绽开血花，缓缓跪倒。程夜转头看见边雨手中的消音枪还在冒烟。
"叛徒的代价。"边雨吹散枪口的烟，突然皱眉看向自己开始透明化的手臂，"该死...信号不稳定..."
边伯贤趁机开枪，子弹穿过边雨的虚影打在墙上——那只是个全息投影！真正的边雨根本不在现场。
"程夜！"边伯贤拽起她冲向暗门，"那是远程操控的仿生人！"
暗门后是条狭窄隧道，程夜边跑边查看阿杰给的U盘——里面有个名为"夜莺行动"的文件夹，需要生物识别解锁。
"用你的眼睛。"边伯贤喘息着说，"阿杰上次更新安全系统时，只录入了你的虹膜。"
程夜将U盘贴近手机镜头，屏幕立刻跳出父亲留下的视频。画面中的程明远面色惨白，背后是燃烧的实验室：
"夜莺，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我已经不在了。宸光药业研发的抗癌药被朴海镇调包成毒品...关键证据在..."
视频突然中断。隧道尽头传来纷杂的脚步声，边伯贤把程夜推进一个配电室，反锁上门。
"听着，"他撕开衬衫露出心口纹身，"0921不仅是姐姐忌日。"他蘸着血在墙上画了个分子式，"这是被调包的药物成分，你母亲..."
程夜如遭雷击。她母亲死于癌症晚期用药过敏，死亡证明上写的日期正是9月21日。
"他们用我母亲...做人体实验？"她的声音颤抖得不像自己。
边伯贤的瞳孔在黑暗中收缩："不，是她发现了问题，所以..."
配电室的门突然被撞开。程夜举枪的瞬间，却看见浑身是血的林雯和苏梦。
"酒吧被包围了！"林雯的眼镜碎了一片，"警察里有他们的人！"
苏梦举起沾满颜料的双手："我把后巷的配电箱改装了，能制造五分钟停电！"
程夜看向边伯贤，后者正用匕首在地板上刻字：屋顶·直升机。
"带她们从下水道走。"程夜突然吻了边伯贤的嘴角，"我去拿终端机。"
没等他反对，她已经冲回隧道。断电前的最后一秒，程夜看见终端机旁站着实体化的边雨——这次不是投影。那女人正将数据卡插入终端，而阿杰的尸体...不见了。
黑暗降临。程夜凭借记忆摸到电台旁，却触到一只温热的手。
"别出声。"阿杰的气音在她耳边响起，"U盘里有追踪器，他们故意放你走..."
枪声再次响起，这次伴随着玻璃碎裂声。程夜感到阿杰的身体猛地一震，接着温热的血喷在她颈间。
"跑..."阿杰最后的呼吸拂过她脸颊，"密码是你生日倒过来..."
应急灯亮起的瞬间，程夜看见边雨举枪对准自己。她本能地扣下扳机，陶瓷手枪的后坐力震得手腕发麻。边雨的眉心出现一个红点，表情凝固在惊讶上。
"仿生人...也会死？"程夜喃喃道。
"但本体还活着。"边伯贤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拖着受伤的腿，手里拿着从终端机取出的数据卡，"走，去屋顶。"
当他们爬上天台时，暴雨更猛烈了。程夜看着边伯贤用信号枪向云层发射光弹，突然意识到什么。
"根本没有直升机，对吗？"
边伯贤苦笑："你发现了。"他指向远处闪烁的警灯，"但我叫了二十个国际刑警。"
程夜望向雨中模糊的城市轮廓，突然抓住边伯贤的衣领："我父亲视频里没说完的话是什么？关键证据在哪？"
边伯贤的嘴唇擦过她额角："在日内瓦湖畔的别墅，你母亲留下的..."
螺旋桨声淹没了后半句。真正的直升机此刻才出现，舱门旁站着持枪的林雯和苏梦。
"惊喜！"苏梦扔下绳梯，"老周在警局有熟人！"
返航途中，程夜检查数据卡内容——全是朴海镇与境外制药厂的资金往来。但最令她震惊的是最后一份文件：1999年的实验日志，记录着"0921号受试者"出现严重排异反应。签名医师的名字被涂黑，但字迹分明是年轻时的父亲。
"看这个。"边伯贤指着日志角落的符号——带翅膀的蛇缠绕着十字架，"羽蛇组织的前身，是宸光药业的秘密研究部门。"
程夜的手机突然震动。未知号码发来一段视频：医院病床上空无一人，只有监控时间显示为十分钟前。画面最后定格在某个"护士"撩发的瞬间——她手腕上的羽蛇纹身旁，多了一行小字"0921"。
"游戏升级了。"边伯贤合上她的手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鲜血。
程夜这才发现他腹部有个被雨水冲淡的血洞。当医护人员接过他时，边伯贤用尽最后力气将项链塞进她手心——挂坠是枚加密芯片。
"找到白色别墅..."他的声音逐渐微弱，"地窖第三块砖下...有全部真相..."
直升机降落在国际刑警临时基地。程夜刚踏下舷梯，就被一个西装男拦住："程小姐？关于您父亲1998年的研究，我们需要..."
她头也不回地走向医疗帐篷。帐篷里，边伯贤的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而程夜握着他冰冷的手指，第一次认真端详这个男人的面容。
睡梦中的边伯贤忽然皱眉，无意识地呢喃："别相信...阿杰..."
程夜猛地回头。医疗帐篷的门帘微微晃动，仿佛有人刚刚离开。她悄悄掀开一角，看见远处林雯正将一个U盘交给某个穿白大褂的背影——那人的右手腕上，隐约露出蛇形纹身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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