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住宿

周五班会课刚结束，林祝蕴抱着一摞作业本往办公室走，脚步却像踩在棉花上，心里七上八下的。早读课时她刚跟班主任提交了住宿申请，此刻正等着最终答复。

“祝祝！成了没？”陈佳佳从后面追上来，手里还攥着两张宿舍分配表，“我刚去看了，咱俩被分到302了！就隔一个床铺，以后晚上能一起偷偷吃零食了！”

林祝蕴看着表格上自己和陈佳佳的名字挨在一起，紧绷的心弦突然松了。她其实犹豫了很久——妈妈总说宿舍条件不如家里舒服，爸爸也担心她晚上踢被子没人管，也是因为傅司越也申请了住宿，但一想到每天能多睡半小时，不用赶早高峰的地铁，她还是咬着牙报了名。

“你行李都收拾好了？”陈佳佳撞了撞她的胳膊，鼻尖动了动，“你身上好香啊，又换护手霜了？”

“嗯，我妈新买的栀子花香氛，说持久度高。”林祝蕴抬手闻了闻手腕，确实比之前的护手霜更浓郁些，像把整朵栀子花揉碎在了皮肤上。

收拾宿舍那天，妈妈几乎搬空了半个家。除了被褥枕头，还塞给她一个小型加湿器，两瓶不同功效的身体乳，甚至连折叠晾衣架都带了三个。

“晚上睡觉别踢被子，”妈妈一边帮她铺床单，一边碎碎念，“要是宿舍空调太吵就跟老师说，实在不行咱就回家住，别委屈自己。”

“知道啦妈，”林祝蕴帮着套枕套，鼻尖沾了点羽绒，“陈佳佳也住这儿呢，她会照顾我的。”

正说着，陈佳佳抱着个巨大的收纳箱进来了，箱子上还堆着两包棉花糖。“阿姨好！”她把箱子往地上一放，立刻凑到林祝蕴床边，“祝祝你看我带了什么？香薰蜡烛！草莓味的，晚上点着睡觉肯定特舒服。”

“宿舍不让用明火！”林祝蕴赶紧把蜡烛收进抽屉，“你想被宿管阿姨抓啊？”

“哎呀我就说说嘛。”陈佳佳撇撇嘴，转身打开自己的行李箱，“不过我带了这个——水蜜桃味的身体乳，咱俩换着用？”

两个女生趴在床上试香味，妈妈在一旁笑着摇头：“你们俩这是把宿舍当化妆品柜台了？”她掏出手机，对着铺满护肤品的书桌拍了张照，“得发个朋友圈，我家小兔子的宿舍比梳妆台还精致。”

傍晚的阳光透过窗户斜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格子状的光斑。林祝蕴看着自己叠得方方正正的被子，旁边是陈佳佳塞得鼓鼓囊囊的玩偶堆，突然觉得住宿好像也没那么可怕。

晚自习结束铃响时，走廊里瞬间炸开锅。林祝蕴抱着笔记本往宿舍走，刚拐过楼梯口，就撞见傅司越从男生宿舍区出来。他手里拿着本物理竞赛书，肩上搭着件校服外套，看起来刚洗完澡，发梢还带着点湿意。

“傅司越？”林祝蕴下意识停住脚步。

他抬眸看过来，目光在她抱着笔记本的手上顿了顿——她的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手背上还沾着点墨水渍，是刚才做题时不小心蹭到的。

“住宿？”他问，声音比平时低哑些，带着点水汽的湿润。

“嗯，”林祝蕴点点头，突然想起自己身上的栀子香，下意识往身后退了半步，“跟陈佳佳一个宿舍。”

“302？”他又问。

林祝蕴愣了愣：“你怎么知道？”

“分配表贴在公告栏。”他言简意赅，视线扫过她的发顶，“早点休息。”说完便转身往楼梯口走，校服外套的衣角在空中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

林祝蕴站在原地，鼻尖好像还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薄荷沐浴露味，和自己的栀子香混在一起，居然意外地和谐。她摸了摸发烫的耳朵，快步跑回宿舍。

“你去哪儿了？”陈佳佳正对着镜子涂润唇膏，看见她进来，立刻招手，“快来，我给你试试这个玫瑰味的唇膜，晚上涂了第二天嘴巴嫩得能掐出水。”

林祝蕴被她按在椅子上，冰凉的唇膜敷在嘴上，带着甜甜的玫瑰香。陈佳佳从背后搂住她的脖子，下巴搁在她肩窝：“祝祝你身上好香啊，栀子味混着点奶香，像块刚出炉的小蛋糕。”

“你才是蛋糕呢。”林祝蕴笑着推开她，鼻尖却蹭到陈佳佳的发梢，是柑橘味的洗发水，清爽又活泼。

宿舍里渐渐安静下来，只有窗外的虫鸣声和远处的熄灯铃。林祝蕴躺在床上，闻着空气中交织的栀子香、水蜜桃味和玫瑰香，突然觉得被子好像比家里的更软和些。

她想起刚才傅司越说“早点休息”时的样子，他的睫毛在走廊灯光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像蝶翼轻轻振了振。

也许，住宿生活并不会那么平淡。

至少，她离他的距离，好像又近了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