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灯火

中秋节那天，校园里张灯结彩。沈默从实验室回来，发现书包里多了一个精致的纸盒，里面装着两个月饼和一张纸条：「自己做的豆沙馅，不许说难吃！晚上七点操场见，有惊喜！——珺」

沈默咬了一口月饼，甜度刚好，豆沙细腻得不像新手作品。他翻开床头柜，拿出一个包装好的礼物——是韩若珺提过多次的那本绝版《世界秘境旅行指南》，他花了三周时间在二手书网站上淘到的。

操场上已经聚集了不少赏月的学生。沈默远远就看见韩若珺站在一棵桂花树下，手里提着两盏灯笼。他今天穿了件红色外套，在月光下格外醒目。

“慢死了！”韩若珺小跑过来，塞给沈默一盏兔子灯，“我排了好久队才买到的最后一个！”

沈默接过灯笼，同时递出那个包装精美的盒子：“中秋快乐。”

韩若珺瞪大眼睛：“给我的？”他迫不及待地拆开包装，看到书名后倒吸一口气，“这怎么可能！这书绝版好多年了！”“网上找的。”沈默轻描淡写地说，没提自己每天凌晨刷新网页的执着。

韩若珺突然扑上来抱住他，力道大得差点把两人都撞倒。他的脸颊贴着沈默的耳朵，呼吸灼热：“谢谢你，这是我收到过最好的礼物。”

沈默僵硬地回抱了一下，然后迅速松开。韩若珺似乎没注意到他的不自然，正兴高采烈地翻着书页，月光下他的侧脸线条柔和而生动。

“我们去放灯吧！”韩若珺突然合上书，拉起沈默的手腕往操场中央跑。

那里已经有不少学生在放孔明灯。韩若珺买了两盏，递给沈默一盏：“写个愿望！”

沈默犹豫了一下，在灯面上写下平安顺遂四个字。韩若珺凑过来看，撇撇嘴：“太老套了吧！”他的灯面上画着一个笑脸和地球图案，旁边写着环游世界。

两人一起点燃灯芯，看着温暖的灯光渐渐充盈纸灯。松开手的瞬间，两盏灯并肩升上夜空，在桂花香中越飞越高，最终化作繁星中的两点微光。

“听说一起放飞的灯永远不会分开，”韩若珺仰着头说，月光在他的眼睛里闪烁，“就像……”

一阵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韩若珺看了眼来电显示，脸色瞬间变了：“是我爸。”

他走到一旁接电话，声音压得很低。沈默听不清内容，但能看到韩若珺的背影越来越僵硬。通话结束后，他站在原地很久没动，肩膀微微颤抖。

“怎么了？”沈默走过去轻声问。

韩若珺转过身，脸上已经挂上了勉强的笑容：“没什么，家里的事。”他看了看手表，“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回宿舍的路上，韩若珺反常地安静。上楼时，他突然抓住沈默的手：“谢谢你今天的书，我很开心。”

那晚沈默辗转难眠。窗外圆月高悬，他想起韩若珺没说完的那句话——就像什么呢？就像他们一起放飞的灯，还是像他们日渐亲密却仍未定义的关系？

月饼还剩半个，沈默轻轻咬了一口，甜味在舌尖蔓延，却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