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疾病

回到上海的那天，韩若珺几乎是跑着冲出机场。在到达大厅的人群中，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清瘦挺拔的身影——沈默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站在不远处静静等待。

“沈默！”韩若珺大喊一声，拖着行李箱冲过去，在周围人惊讶的目光中一把抱住了对方。沈默明显僵了一下，但很快放松下来，轻轻回抱住韩若珺：“欢迎回来。”

分开半年后的第一次拥抱，让韩若珺鼻子发酸。他本想抱得更久些，但沈默已经红着耳根轻轻推开了他。

“爷爷在等我们吃饭。”沈默接过韩若珺的行李箱。

韩爷爷是三天前到上海的，住在韩若珺的公寓里。看到两个年轻人一起进门，老人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小沈可算把你等回来了！快洗手吃饭！”

饭桌上，爷爷不停地给两人夹菜，询问他们的工作和学习情况。沈默虽然话不多，但每次爷爷问话都会认真回答，甚至罕见地说了些牛津的趣事，逗得爷爷开怀大笑。

“小沈啊，你比上次见面开朗多了。”爷爷欣慰地说，“看来英国挺适合你。”

沈默腼腆地笑了笑，悄悄看了韩若珺一眼。这个细微的动作被爷爷敏锐地捕捉到了，老人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晚饭后，爷爷突然说有点头晕，想休息一会儿。韩若珺帮爷爷铺好床，发现老人的脸色比平时苍白。

“爷爷，您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看看？”“老毛病了，睡一觉就好。”爷爷摆摆手，“你们年轻人出去走走吧，不用管我。”韩若珺不放心，但拗不过爷爷的坚持，只好和沈默一起出门散步。上海的夜晚灯火辉煌，他们沿着滨江大道慢慢走着，肩膀偶尔相碰。

“爷爷看起来气色不太好。”沈默突然说。“嗯，我也注意到了。”韩若珺皱眉，“他去年体检时医生说血压有点高，让他多休息，但他闲不住。”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起。是爷爷的号码，但却是陌生人的声音：“请问是韩若珺先生吗？您爷爷在楼道里突然晕倒了，我们是楼上的邻居，叫了救护车，正在去第一人民医院的路上。”

韩若珺的世界在那一刻天旋地转。他记不清自己是怎么赶到医院的，只记得沈默一直紧紧握着他的手，车窗外的景色晃过，却极不真实，如同走马灯。

急诊室外的长椅上，韩若珺双手发抖，无法控制地想象最坏的情况。沈默默默坐在他身边，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

“都怪我，我不该留爷爷一个人在家的，”韩若珺的声音支离破碎，“我总认为……爷爷的身体还比较健康。”“不是你的错，爷爷会没事的。”沈默轻声道。

三小时后，医生出来告知他们，爷爷是中风，幸好送医及时，没有生命危险，但需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病房里，爷爷躺在病床上，看到两个年轻人担忧的表情，还努力笑了笑：“别这副表情，老头子我命硬着呢。”

韩若珺握住爷爷布满皱纹的手，喉咙发紧说不出话。沈默站在他身后，轻轻按着他的肩膀。

那晚，沈默坚持让韩若珺回家休息，自己留在医院守夜。韩若珺不肯，两人争执不下，最后爷爷发话：“你们两个都回去！医院有护士，你们晚上待在这儿也没用。”

最终他们一起在医院附近的旅馆开了个房间。狭小的标准间里，韩若珺坐在床边发呆，沈默默默递给他一杯热水。

“喝点水。”沈默轻声说，“你需要休息。”韩若珺接过水杯，突然崩溃般抓住沈默的手：“这如果爷爷有什么事……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沈默犹豫了一下，然后在他身边坐下，轻轻将他搂入怀中，韩若珺将脸埋在沈默肩头，无声地流泪，对方的声音很轻，但异常坚定，“我在这里，我们一起照顾爷爷。”

那一刻，八千公里的距离、七个小时的时差、所有的思念和焦虑，都融化在这个温暖的拥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