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头尸案毫无进展,如同一块巨大的、散发着腐朽气味的阴云,沉沉地压在整个京城上空。
大理寺衙门里步履匆匆的官吏们个个面色凝重,空气里的低气压持续刷新最低值。
连一向元气十足的钱小五,现在走路都恨不得用飘的,生怕发出一点声响就点燃了顶头上司那座活火山。
苏晚则充分发挥了咸鱼的“鸵鸟精神”。
她把自己牢牢钉在专属小验房里,连窗户都只开一条小缝透气。
每日主要工作内容:躺平发呆;吃点美食抚慰自己受惊的小心灵。
“躺平不亏!安全第一!”已经成为她新的口头禅。【案子是冰山的案子,脑袋是冰山要掉的脑袋!关我苏晚什么事?】
夜幕降临。
苏晚拒绝了春桃“下盘棋”的提议(用脑过度会饿),表示要“研习古方”(实际是研究新到的西域玫瑰酥配方),早早打发了丫鬟去睡。
她独自歪在窗边的软榻上,就着烛光,享受独处的宁静……以及香甜的玫瑰酥。
嗯,外酥里糯,花香怡人,糖度恰到好处!苏晚眯着眼,满足地咽下最后一口,舔了舔指尖。
【完美!咸鱼就应该有甜点陪伴!案子?死人?冰山?通通别想打扰我和酥酥的美妙约会!】烛光给她镀上一层暖融融的柔光,连带着对萧珩那点怨念似乎都被糖分中和了。
她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准备吹灯就寝,拥抱美好的梦境(梦里她拥有一整座点心房)。
就在此时!
极其轻微的,“叩…叩叩叩…”有节奏的敲击声,突兀地在窗外响了起来!
声音来自后窗下方的墙体!间隔规律,轻重有致!如同某种暗号!
苏晚瞬间僵住!后背瞬间冒出了一层白毛汗!
【谁?!】
她猛地坐直身体,警惕地竖起耳朵!心脏狂跳!汗毛倒竖!
【小偷?采花贼?(虽然她对自我魅力很有信心)还是……冰山大人派来的无常索命?!】
那敲击声持续了五下,停了几秒,又重复了刚才的节奏:“叩…叩叩叩…”
苏晚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如同慢动作般挪到窗边。她没有立刻开窗,而是侧身躲在窗框的阴影里,用银签子(随身携带,防身+点心签两用)极其缓慢地、无声地拨开了内里那层窗栓。
她眯起一只眼睛,小心翼翼地透过窗户最下方的缝隙向外看去……
外面漆黑一片。月隐星稀。只有廊下昏黄的灯笼投下一小块模糊的光晕。
隐约可以看到,后窗根下那片低矮的冬青丛剧烈地晃动了一下!一个矮小灵活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嗖”地一下从墙头跃下(动作轻盈得不似人类),悄无声息地蹲在了冬青丛后面!
【密探?!】苏晚瞬间联想到了萧珩身边那些神出鬼没的影子!
就在她吓得差点当场尖叫呼救时……
黑影动了!
他(或她?身形太模糊)极其精准地、如同抛射暗器般,将一个用油纸包裹的小东西,“咻”地一下从窗缝下方扔了进来!
不偏不倚,正落在苏晚的绣花软鞋边上!
油纸包砸在地板上,发出轻微沉闷的噗响。
黑影没有半分停留,瞬间又像壁虎一样手脚并用翻上墙头,消失在沉沉的夜色里,来无影去无踪。
苏晚呆滞了好几秒,确认外面再无动静,才腿软地滑坐到地上,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直喘气。
【搞什么啊?!深夜惊魂?!冰山你训练手下搞暗号都用007规格的吗?!吓死鱼了!】
她惊魂未定地看着脚边那个朴实无华的油纸包,犹豫再三,还是颤抖着手捡了起来。
入手沉甸甸的,外面还扎着细细的麻绳,结打得非常漂亮复杂。
苏晚摸索着找到绳结的一处机巧点,轻轻一抽,整个绳结便松脱开来。
展开油纸,里面没有毒药炸弹,只有一张折叠得方方正正、带着清冽墨香的硬挺素笺。素笺下面,还压着个东西。
苏晚颤抖着拿起那张素笺。笺纸质量极好,摸在手里触感冰凉挺括。
借着微弱的烛光,她展开信笺。
上面只有寥寥数语。
字迹遒劲挺拔,如刀劈斧凿,笔锋转折间带着一股穿透纸背的冷锐质感!每个字都像一根冰针,直戳心脏!苏晚认得!这是萧珩的手书!她这辈子、上辈子都忘不掉这种自带制冷特效的字!
内容是:
“子时。”
“西角门。”
“带你看……好东西。”
落款处没有任何签名,只有极其简略的一点墨痕。仿佛多写一个字都是浪费。
苏晚:“……”
【???】她眼睛瞪得溜圆!满头雾水!
【约我?子时?三更半夜?西角门?还带我看……好东西?!】
一股极其诡异的联想不受控制地钻进她的大脑!
烛光暧昧!夜色深沉!冷峻美男!秘密邀约!还说什么看“好东西”?
【等等!冰山该不会……】苏晚的脸颊“腾”地一下莫名滚烫起来!【不!不可能!我一定是想多了!冰山能有什么好东西?难道是找到了什么失传千年的案卷?!那也不用半夜看吧?!】她疯狂摇头,试图甩掉脑子里不切实际的粉色泡泡(惊吓过度产生的幻觉)。
【冷静!苏晚!对方是冰山!想想上次那句‘补刀很有研究’!想想停尸房的味道!他说的‘好东西’,八成!九成!十成!是……】
她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刚才被信笺压着的那样东西上。
那是一枚极其小巧精致的信物。
质地是温润的白玉,被精心打造成小巧的印章形状,但只有半枚。断裂面光滑锋利。
缺口的另一半形状,像一只振翅欲飞的鹰翼!断面镶嵌着细细的金丝,勾勒出奇异的纹路。
半枚金镶玉小印!
她捏起那半枚小印,触手温润细腻,是上好的羊脂玉,镶着精巧的金边,断裂处光滑,显然原本是一对。
这玩意儿价值不菲,当信物用……苏晚脑子里不受控制地蹦出一个词:定情信物?随即又被她自己狠狠拍飞:“呸呸呸!苏晚你想什么呢!萧珩那冰山脸,能跟‘情’字沾边?那护城河的河水都得倒流!”
再看看信笺上那“看好东西”四个字……
一股强烈的、无法遏制的、如同火山喷发般的职业警报在她脑子里轰然炸响!声音嘶鸣,音量MA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