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受伤了。”钱小五支支吾吾道。
“受伤?”苏晚的哈欠卡在喉咙里,瞬间清醒!【冰山受伤?!那个刀枪不入、气场三米八的活体冰山?!被谁伤的?!】
她心里“咯噔”一下。
“为了将“魇主”和瑞王逼至绝境,让那场“引蛇出洞”的戏码逼真到骗过所有老狐狸的眼睛,一名影刃死士的淬毒长剑,刁钻狠辣地穿透了大人左肩的防御,带出一溜刺目的血花。
不过大人不用担心,裴大人第一时间确认剑上并非“血钥”那种奇毒,只是寻常的麻痹药物,且萧珩避开了要害。”
“但因流了好多血!一直昏迷不醒呢!”
后面的话苏晚没听清。
她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
【故意露破绽?!引蛇出洞?!昏迷不醒?!流了好多血?!】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上头顶!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闷得她喘不过气!
【冰山……他……】她甚至不敢去想那个画面!
那个永远挺拔如松、气场强大、仿佛无所不能的男人……倒下了?昏迷不醒?
她猛地转身!像一阵风似的冲向后衙深处!速度快得带倒了廊下的一盆绿植也浑然不觉!
静室门口,陆青如同门神般守着,看到苏晚冲过来,眉头紧锁,刚要开口阻拦。
“让我进去!”苏晚的声音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和急切,眼睛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门。
陆青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和眼中无法掩饰的惊惶,沉默了一瞬,侧身让开了路,低声道:“太医刚走,大人……还未醒。苏大人……轻些。”
苏晚几乎是撞开了门!
一股浓郁的药味混合着淡淡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室内光线有些昏暗,只点了一盏烛火。
宽敞却冷硬的卧房内,弥漫着浓重的药草苦涩气味。
萧珩静静地躺在宽大的床榻上,双目紧闭,唇色是失血后的淡白,平日里那副生人勿近、冻煞旁人的冰冷气场,此刻被一种罕见的虚弱所取代,竟透出几分……易碎的俊美?
苏晚想起方才在大殿上,为了不让她担心,他甚至还与她开玩笑。是她太得意忘形了,竟然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
苏晚的心猛地一沉!
她放轻脚步,几乎是屏着呼吸走到床边。
【真的……伤得很重……】她看着那张毫无生气的脸,感觉心脏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细细密密的疼。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是法医!冷静!专业!】
她深吸一口气(忽略掉那点心疼),职业病瞬间上线。
她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一角(动作轻得像羽毛)。
萧珩身上只穿着单薄的白色中衣。
左肩靠近锁骨的位置,厚厚的纱布包裹着,隐约还能看到一点渗出的暗红色血迹。纱布缠绕得极其专业,显然是太医的手笔。
她伸出手指,极其轻柔地搭在他的手腕脉搏处。
【脉搏……还算平稳有力……】她稍稍松了口气,【失血应该控制住了。】
她又凑近了些,仔细观察他的呼吸。
【呼吸均匀,但稍显绵长……深度昏迷?还是……】
她伸手,极其小心地、用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他额头的温度。
【体温正常,没有发热……还好。】
做完这些基础检查,苏晚才真正松了口气。她拉过旁边的圆凳,在床边坐了下来。
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萧珩,再想想他平日里那副冰山脸、毒舌嘴、走路带风、气场冻死人的样子……
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心头。
【活该!】她心里恶狠狠地骂了一句,【让你逞能!让你当诱饵!现在躺这儿了吧?!】
可骂归骂,看着他苍白脆弱的模样,那点气又瞬间泄了。
苏晚坐在小杌子上,一坐就是三天,她已经守了三天,换药、喂水喂药、监测体温,做得一丝不苟,比最老练的医官还要细致。
她小心翼翼地用温热的湿帕子,擦拭萧珩额头上因低烧渗出的一层薄汗。
烛光跳跃,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轮廓投在墙壁上,长而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小片阴影。
少了清醒时那股迫人的锐利和寒气,此刻沉睡的萧珩,竟显得有些……无害?甚至称得上好看?
苏晚的动作不自觉地放得更轻了。
指尖隔着温热的帕子,偶尔不小心碰到他微凉的皮肤,心头便像被细小的羽毛撩过,泛起一丝异样的涟漪。
她赶紧甩甩头,把这莫名其妙的感觉压下去,目光落在他缠着厚厚绷带、却依旧能看出宽阔线条的左肩上。
“啧,看着瘦,死沉死沉的…”苏晚撇撇嘴,对着昏迷的人小声嘟囔起来,仿佛这样能驱散房间里过于安静的暧昧气氛,“那天在地道里背着你,差点没把本姑娘的腰给累折了!跟背了座冰山似的,又冷又重…”
她想起那个混乱的夜晚,狭窄潮湿的地道,身后追兵的呼喝,肩上男人沉重的身躯和温热却带着血腥气的呼吸喷在颈侧…脸莫名有点发烫。
“喂,冰块脸,”苏晚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点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抱怨和…不易察觉的关切,“你可得快点好起来啊。大理寺堆了多少案子等着你批?我这新官上任,第一把火还没烧呢,勘验新尸格要更新器械的预算申请单,还等着你这位顶头上司签字画押呢!没你签字,户部那群铁公鸡能给我批银子?我总不能拿‘御赐女提刑’的牌子去砸户部的大门吧?那也太丢陛下的脸了…”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着这个听不见的人倾诉。
烛火将她的影子拉长,映在墙壁上,与萧珩的影子靠得很近。
房间里只剩下她低低的絮语和两人清浅的呼吸声,交织出一种奇异的安宁。
“还有啊,那个新发现的‘鬼市’疑案,死者指甲缝里的靛蓝染料,我总觉得跟城西那几家染坊脱不了干系…钱小五那家伙,升了个从八品司狱,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让他带人去查,结果他跑去跟人家染坊老板摆官威,差点让人家放狗咬出来…你说你这手下,是不是缺心眼儿?…喂,你听见没有?赶紧好起来管管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