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还未穿透云层,萧琰已经醒了。他躺在偏殿的雕花大床上,盯着头顶陌生的帷帐。这里比冷宫暖和太多,丝被柔软得让他不适应。
"陛下,该起了。"
门外传来细声细气的呼唤。萧琰嘴角扯出一丝冷笑——魏瑾派来的眼线倒是勤快。他故意发出窸窣的起床声,然后"不小心"碰倒了铜盆。
"奴才该死!"小太监慌慌张张冲进来,跪在地上擦拭水渍。
萧琰垂眼打量这个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注意到他腰间挂着的司礼监铜牌。"你叫什么?"
"回陛下,奴才小顺子,是魏公公派来伺候的。"少年头也不敢抬。
"抬起头。"萧琰声音温和,手指却捏住了对方下巴。小顺子眼中闪过一瞬慌乱,被萧琰敏锐地捕捉到。这不是普通太监,是受过训练的眼线。
"告诉九千岁,朕很满意他的安排。"萧琰松开手,露出人畜无害的微笑。
待小顺子退下,萧琰走到窗前。偏殿位于皇宫西北角,视野却出奇地好,能望见大半个御花园。寅时三刻,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掠过假山。
萧琰眯起眼。那身影太熟悉了——挺拔如松的背脊,行云流水般的步伐。魏瑾。
好奇心驱使下,萧琰披上外袍跟了出去。晨雾中的御花园宛如迷宫,他循着剑锋破空声找到一处隐蔽的练武场。
魏瑾只穿着素白中衣,黑发用一根红绳随意束起。他手中长剑如银蛇吐信,每一式都带着凌厉杀气。汗水浸透后背衣料,勾勒出宽阔的肩背线条。萧琰不自觉地屏住呼吸——这绝不是太监该有的体态。
"看够了吗?"
剑尖突然指向萧琰藏身的树丛。魏瑾转过身,衣襟因剧烈动作微微敞开,露出锁骨下一道狰狞疤痕。
萧琰从容走出:"九千岁好剑法。"
"陛下好雅兴。"魏瑾收剑入鞘,呼吸甚至没有紊乱,"寅时出来散步?"
"睡不着,想看看谁在朕的皇宫里舞刀弄剑。"萧琰故意加重"朕的"二字。
魏瑾轻笑一声,突然逼近。他身上散发着热气和铁锈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龙涎香。萧琰的背抵上了树干。
"陛下最好记住,"魏瑾的手指抚过萧琰的喉结,激起一阵战栗,"您能坐这个位置,是因为本座允许。"
晨钟恰在此时响起,魏瑾退后一步,又恢复了那副恭敬姿态:"今日早.朝,还请陛下准时出席。"
萧琰望着魏瑾离去的背影,掌心全是冷汗。这人太危险了——但他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魏瑾练剑时绷紧的腰线,和衣襟下若隐若现的肌肉轮廓。
早朝的太和殿上暗流涌动。
"七皇子久居冷宫,不谙政事,如何担得起江山社稷?"户部尚书赵阔声如洪钟,"依老臣之见,当立十一皇子为帝,由太后垂帘听政。"
萧琰坐在龙椅上,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轻蔑目光。他攥紧袖中的拳头,脸上却挂着懦弱的笑容。
"赵大人此言差矣。"魏瑾的声音从珠帘后传来,"先帝遗诏在此,立七皇子为帝,诸位有异议?"
赵阔冷笑:"谁不知那遗诏出自司礼监之手?魏瑾,你一个阉人——"
话音未落,魏瑾已闪至赵阔面前。只听"咔嚓"一声,赵阔的食指被生生折断。魏瑾的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他捏着赵阔的手腕,衣袖下滑露出一截结实的小臂,青筋暴起。
"本座最讨厌别人叫我阉人。"魏瑾的声音轻柔得像在说情话,"赵大人还有三根手指可以断,要不要试试?"
满朝文武鸦雀无声。萧琰注意到魏瑾手腕内侧有一道细长的旧伤——那是刀伤,位置险要,绝非太监该有的伤痕。
"陛下以为如何处置?"魏瑾突然转向萧琰。
所有目光都聚集过来。萧琰知道这是试探,他做出惶恐状:"全、全凭九千岁做主..."
魏瑾满意地笑了。退朝后,萧琰在回宫的路上听见两个小太监窃窃私语:
"听说魏公公昨夜又处死了三个宫女..."
"嘘!你不要命了?那位最讨厌别人议论他的事..."
萧琰若有所思。魏瑾身上有太多谜团——他的真实身份、他的目的,还有他那具明显不属于太监的身体。
夜深人静时,萧琰被一阵极轻的脚步声惊醒。他保持着均匀的呼吸,眯眼看见魏瑾无声无息地站在床前,月光为他勾勒出一道银边。
魏瑾俯身,似乎在检查萧琰是否真的睡着。距离近得能闻到对方身上的沉水香。萧琰突然"梦呓"一声,猛地抓住魏瑾的前襟。
"母妃...别走..."
这一拽力道不小,魏瑾的衣襟被扯开大半。萧琰的指尖触到了温热的肌肤——平坦结实的胸膛,分明是健全男子的身体。他心中一震,却继续装作梦呓,将脸埋进魏瑾颈窝,趁机深深吸气——没有太监身上常见的药味,只有纯粹的男性气息。
魏瑾僵住了。萧琰感觉到他的心跳突然加速,隔着衣料传来有力的震动。良久,一只微凉的手轻轻抚上他的头发,动作近乎温柔。
"睡吧。"魏瑾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当脚步声远去,萧琰睁开眼,指尖还残留着对方肌肤的触感。这个发现太过危险——如果魏瑾不是太监,那么他伪装身份入宫,掌控朝政多年,所图为何?
更危险的是,萧琰发现自己竟然在期待下一次交锋。他翻了个身,脑海中全是魏瑾那双在月光下如寒星般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