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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盯着手机屏幕,那条短信像块烧红的炭,烫得我手心冒汗。顾沉舟站在我身后,呼吸轻得几乎感觉不到,但我知道他一直在看我。
“去吗?”他问。
我摇头,又点头。喉咙里堵着什么,说不出来。
“我陪你。”他说。
我没应声,把手机攥得更紧了些。掌心的汗把屏幕都洇湿了。
车子重新发动时,我已经靠在座椅上闭着眼。太阳穴突突直跳,胃里还是翻江倒海的。空调吹得我发冷,我把毯子裹得更紧了些。
“你要是晕过去,我就直接送你去医院。”顾沉舟一边开车一边警告我。
我没力气理他,只闷声说:“别废话。”
他轻笑了一声,没再说话。
车子穿过老城区,拐进一条小路。社区卫生服务中心不大,外墙刷着蓝白相间的漆,门口停着几辆电动车。我推门进去,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让我又是一阵恶心。
前台护士抬头看了我们一眼:“办卡吗?”
我点点头,掏出身份证递过去。她扫了一眼,又抬头:“找谁?”
“我……”我刚开口,就听见有人叫我名字。
“林小姐?”
我转头,看见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朝我们走来。她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眼神很温和。
“我是张医生。”她说,“您母亲已经等您很久了。”
我心里一紧。
她带我们穿过走廊,推开一间诊室的门。母亲坐在里面,穿着一件旧毛衣,脸色比昨天更差了。她看见我进来,嘴角动了动,想笑,却没笑出来。
“你来了。”她说。
我没说话,只是在她对面坐下。
张医生也坐下来,翻开病历本:“林女士的情况,我就不绕弯子了。肝癌晚期,已经扩散到淋巴结,目前只能保守治疗。”
我听着,心跳越来越快。
“如果接受化疗,大概还能撑半年左右。”她说,“但副作用很大,而且……她不愿意住院。”
我猛地抬头看母亲:“你怎么想的?”
她轻轻一笑:“我不想拖累你。”
我胸口一阵闷痛,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
“你有没有想过,我想让你活着?”我声音有些发抖,“哪怕一天也好。”
她愣了一下,眼神忽然有点慌乱。
“我知道你恨我。”她低声说,“可我真的……不想你为我做什么。”
我咬紧牙关,眼眶发热:“你不配这么说。”
她低下头,没再说话。
张医生看了看我们,起身说:“你们聊会儿吧,我去准备点药。”
门关上后,屋子里只剩我和她。
我盯着她,心里五味杂陈。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我问。
她摇摇头:“我不想你担心。”
“你现在告诉我就不担心了?”我冷笑,“你以为我会心安理得地看着你死?”
她抬起头,眼里有泪:“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对。”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和委屈:“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她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还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敢说。”
我的心猛地揪紧了。
“什么事?”
她看着我,眼神里有挣扎,也有害怕。
“当年……我不是唯一一个代孕的人。”
我愣住:“什么意思?”
她垂下眼帘:“沈静兰不是第一个。在她之前,还有一个女人……也替我生过一个孩子。”
我整个人僵住了。
“那个孩子……现在在哪?”我问。
她摇头:“我不知道。当时中介说她出了意外……孩子也没保住。”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
“中介?”我抓住她的手,“哪个中介?”
她犹豫了一下,才说:“城南……有个叫‘春晖’的家政公司。他们专门做这种事。”
我猛地站起来:“你为什么不早说?!”
她被我吓了一跳,声音都有点发抖:“我怕你去找他们……怕你出事。”
我盯着她,胸口剧烈起伏。原来……还有另一个孩子。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配知道这些?”我声音低哑。
她眼泪掉了下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太怕了。”
我咬紧牙,转身就往外走。
“你去哪儿?”她在后面喊我。
我没回头:“我要去查清楚。”
门外,顾沉舟正站在门口,显然听到了刚才的话。他看着我冲出来,眉头皱得很紧。
“你要去哪?”他问。
“城南。”我说,“去查那个中介。”
他没拦我,只是点了点头:“我陪你。”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
“谢谢你。”我说。
他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别客气。”
我们上了车,车子驶离社区卫生服务中心。我靠在座椅上,脑子里全是刚才听到的话。
另一个孩子……
如果他还活着,会不会和我一样,也被调换了身份?
我握紧拳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一定要找到那个中介。
一定要。
\[未完待续\]车子在城南的街道上穿行,阳光被厚重的云层遮住,街边的梧桐树叶子发黄,打着卷儿落在地上。我盯着窗外,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座椅边缘。
顾沉舟没说话,只是把空调调低了一点。车内很安静,只有轮胎碾过路面的声音。
“春晖家政。”他忽然开口,“我知道那地方。”
我猛地转头看他:“你去过?”
他点头,语气平静:“以前处理过他们的一些纠纷,地址在城南老工业区,一栋三层灰楼。”
我心里一紧:“你知道里面做什么的?”
他沉默了几秒,才说:“接生、代孕、办假证,什么都做。但没人能抓到他们把柄。”
我咬紧牙关,喉咙发干。
车速慢了下来,前方路口立着一块褪色的广告牌,上面写着“春晖家政服务中心”,字迹斑驳,像是被雨水冲刷了多年。再往前走,街边的店铺变得稀疏,楼房老旧,墙上贴满各种小广告。
我们停在一座三层灰楼前。铁门半掩,门口站着几个女人,穿着宽松的衣服,肚子微微隆起。她们低声交谈,见我们下车,纷纷转头看过来,眼神里带着警惕和麻木。
我深吸一口气,往门口走去。
一个中年女人从柜台后抬起头,手里拿着一支笔,懒洋洋地问:“找谁?”
我上前一步:“我想打听点事。”
她眼皮都没抬:“什么事?”
我压低声音:“关于……代孕的事。”
她终于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有些冷:“现在不做这个了。”
“我知道你们做过。”我盯着她,“我想找一个人。”
她冷笑一声:“你是警察?记者?还是……哪位客户的家属?”
我还没开口,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男人从楼梯上下来,穿着西装,看起来四十多岁,脸上的笑容很客气,却让人不舒服。
“这位小姐有事?”他问。
我握紧拳头:“我想问十年前的一件事。”
他笑了笑:“十年前的事,恐怕没人记得。”
“有人死了。”我说,“一个替别人代孕的女人。”
他脸上的笑意没变,眼神却冷了下来。
“她不是第一个。”我继续说,“也不是最后一个。中介说她出了意外,可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他看着我,沉默了几秒,忽然笑了:“小姑娘,有些事,知道得太多,对你不好。”
我心头一紧,手心冒汗。
顾沉舟站在我身边,声音低沉:“她想知道真相。”
男人的笑容慢慢收起:“你们,最好现在就走。”
我盯着他,心跳加快。
就在这时,楼上忽然传来一声响动,像是东西砸在地上。紧接着,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人在跑。
我猛地转身,朝楼梯口冲去。
“别上去!”男人喝道。
但我已经踏上台阶。
黑暗的楼道里,空气潮湿,有一股淡淡的霉味。我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楼梯间回响,心跳声越来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