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镜照魂

南京老巷的胭脂铺飘着松烟墨香。韩砚清指尖抚过柜台里的菱花铜镜，镜面蒙着层薄灰，擦去时竟映出半张陌生女子的脸——眉梢点着朱砂痣，鬓边插着支银步摇，正是民国月份牌上常见的装束。

“这是1927年的‘镜中怨’。”马嘉祺的声音从账台后传来，他正翻着泛黄的账簿，墨迹里渗出的青雾在指尖缭绕，“档案说原主是绣庄老板娘，为护守夜人名册，被军阀用铜镜压在井底。”他突然抬头，镜中女子的朱砂痣竟与韩砚清旗袍领口的盘扣重合，像五百年前她绣在他袖口的守字纹。

铜镜突然发烫。韩砚清看见镜面泛起涟漪，穿旗袍的影子从水里浮出来，指尖在镜中绣着什么，丝线穿过镜面，在柜台上织出半截暗号——与张真源话剧里的祭火词分毫不差。“她在补完当年没绣完的名册。”韩砚清摸出惊蛰刀，刀柄的清字震颤着，“你看她的绣绷，上面还别着半枚守字纹玉佩。”

巷口传来丁程鑫的脚步声，他抱着个紫檀木盒，里面的皮影在月光下泛着银光：“严浩翔说这皮影的驴皮浸过胭脂铺的花露，能引镜中怨显形。”话音未落，铜镜突然炸裂，穿旗袍的影子顺着碎片爬出来，鬓边的银步摇叮当响，竟与丁程鑫腰间的灵舞铃音同频。

马嘉祺突然拽住韩砚清的手腕。她低头看见两人交握的影子落在柜台上，正与镜中女子的绣线重叠成完整的圆。“丁程鑫，跳缠魂舞。”他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五百年前那个雪夜，他也是这样握着她的手，在倭寇的刀阵里转圈，让她借着旋转的力道甩出祈福符。

皮影在丁程鑫的舞步里活了过来，驴皮上的窑火纹与绣线产生共鸣，在空中织出金色的网。穿旗袍的影子突然停手，银步摇指向账台的暗格。韩砚清掀开石板，里面藏着本蓝布封皮的名册，泛黄的纸页上，第七个名字被朱砂圈着——“丁佩兰”，正是丁程鑫祖父的堂妹。

“原来她是你的姑婆。”韩砚清把名册递给丁程鑫，他指尖抚过那个名字时，皮影突然散成金粉，落在铜镜碎片上，拼出半朵待放的玉兰花。穿旗袍的影子对着他们深深屈膝，步摇的叮当声里，韩砚清听见五百年前的自己在说：“等开春了，我们也种株玉兰吧。”

收队时，丁程鑫把名册放进老陈的铜盒。马嘉祺替韩砚清擦去指尖的镜灰，动作轻得像在呵护易碎的花瓣：“刚才转圈的时候，你鬓角的碎发蹭到我下巴了。”韩砚清突然想起铜镜里的画面，穿旗袍的女子也是这样，在绣完最后一针时，轻轻蹭了蹭账台后看账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