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回来上课了,朱志鑫的状态依然不如从前,这是邓佳鑫经过两节课观察出来的结果。
于是,下课铃声响起后,他就朝着朱志鑫的书桌走去,他敲了敲朱志鑫的桌面叫醒了趴着睡觉的人。
邓佳鑫哥,你这怎么还颓废了,连课都不听了啊
朱志鑫见来人是邓佳鑫,气顿时消了一半,他伸了个懒腰,懒洋洋的道
朱志鑫太困了
朱志鑫我这两天没睡好
邓佳鑫哦?
邓佳鑫抱臂靠在朱志鑫的书桌上
邓佳鑫因为和苏苏的事?
见朱志鑫不回答,邓佳鑫心里也了然
邓佳鑫你想怎么解决?
朱志鑫听到这话哭笑不得,他这弟弟跟左航不愧是一对
朱志鑫跟他道歉吧……
朱志鑫但和好了也不会改变什么吧,他照样还是要出国练习,而我也会按照既定的轨道走下去
朱志鑫我们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邓佳鑫挑了挑眉
邓佳鑫所以你还道不道歉?
邓佳鑫苏苏过几天就要走了
听到这话的朱志鑫精神了不少,他抬头看向邓佳鑫询问道
朱志鑫他要提前走?
邓佳鑫嗯
上课铃声再次响起,朱志鑫却朝着教室后门走去,邓佳鑫见状提醒他
邓佳鑫上课了,迟到旷课要扣你分的
朱志鑫随意的摆摆手,示意他随便扣
提前走?是因为我吗?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像藤蔓般疯狂缠绕住他的心脏,越收越紧,几乎让他窒息。他那份不管不顾的告白,那份带着绝望的逼问,还有最后那记响亮的耳光……是不是这一切,终于成了压垮苏新皓的最后一根稻草,让他连最后这点共处的时间都无法忍受,所以要仓皇逃离?
难道我们之间,连一点点逾越界限的感情都不能有吗?连让它存在过,都是一种罪过吗?
酸涩和委屈汹涌而上,堵在喉咙口,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他难受得厉害,胸口闷痛,仿佛整个世界的重量都压在了他一个人身上。
脚步漫无目的,却自有主张。等他回过神时,已经站在了那间熟悉的舞室门口。这间不大的舞室,是他当初私下校方才批下来的,美其名曰“组建舞蹈社团”,其实私心里,只是想给喜欢跳舞的苏新皓一个不受打扰的空间
他推开门,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尘埃味道。夕阳透过窗户,在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块。那面巨大的落地镜,因为许久没人擦拭,蒙上了一层薄灰。
朱志鑫走过去,下意识地伸出手指,触碰冰凉的镜面,指尖立刻沾上了一抹灰。镜子里映出他此刻有些狼狈的身影,眼神空洞,带着未散的痛楚。
恍惚间,他仿佛又看到了从前。
苏新皓兴奋地在镜子前转圈,眼睛亮得像盛满了星星,语气是毫不掩饰的欢喜
苏新皓这间舞室很棒啊!设备都很齐全,还有这面大镜子!
他看着镜子里苏新皓灿烂的笑脸,心里软成一片,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宠溺和得意,轻声说
朱志鑫喜欢吗?
不等对方回答,他又迫不及待地宣布,像是在划定专属领地
朱志鑫这以后就是我们两个人的专属舞室了
朱志鑫我骗人的
朱志鑫对着镜子里那个失魂落魄的自己,无声地扯了扯嘴角,笑容苦涩。
我才不想我的轨迹里没有你,苏新皓
什么“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什么“和好了也不会改变什么”,那些对邓佳鑫说出的、看似理智又豁达的话,在此刻强烈的失去感面前,变得无比苍白和可笑。
他做不到。做不到就这样看着他离开,带着一个耳光和不欢而散的记忆。做不到明明心里翻江倒海,却还要假装一切如常。
哪怕我们注定要分别,哪怕前路各自崎岖,我也不能让你就这样带着误会和难堪离开。
我想再次看到你的笑脸。不是隔着人群,不是透过屏幕,是真真切切的,对着我的,像从前在这间舞室里一样,毫无阴霾的笑容
黑夜像浓稠的墨汁泼洒在天幕,童禹坤蹑手蹑脚地摸到自家别墅侧面,仰头看着二楼那个属于自己房间的窗户。别问他为什么有大门不走非要爬窗,问就是乐队排练结束后,本想和张泽禹一起搭地铁回来,结果附近景点搞晚会,人流直接把地铁口堵成了沙丁鱼罐头,打车软件上的排队人数看得他绝望,更雪上加霜的是,手机非常“懂事”地在这时候电量耗尽关了机。几经波折终于蹭到家楼下,他看着一片漆黑静谧的别墅,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尤其是跳过余宇涵那个神经质又爱刨根问底的家伙可能发起的“深夜审讯”,直接滚回自己床上睡个天昏地暗。
他把肩上挎着的包先用力扔上了窗台,发出不大不小的一声闷响。他屏住呼吸听了听,屋里没动静。很好。他搓了搓手,抓住窗框,有些笨拙地开始往上爬。好不容易手脚并用地蹲在了窗台上,他松了口气,伸手就去拉窗帘,准备一跃而入,完美落地。
“哗啦——”
窗帘被拉开,一张没什么表情的俊脸赫然出现在眼前,距离近得几乎鼻尖碰鼻尖。
童禹坤我靠!!!
童禹坤吓得魂飞魄散,脚下猛地一滑,整个人失去平衡,直直地朝着窗内的人扑了过去。预想中撞击地面的疼痛没有传来,他结结实实地砸进了一个带着凉意的怀抱里,身下的人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童禹坤惊魂未定地低头,正对上余宇涵在黑暗中亮得惊人的眼睛,像蛰伏的兽瞳。
童禹坤你干嘛啊!
童禹坤手忙脚乱地从他身上爬起来,心脏还在狂跳,气得声音都变了调
童禹坤大半夜不睡觉在我房间装神弄鬼吓唬人?!
余宇涵用手肘撑着地面坐起身,眉头微蹙,回怼的声音带着点刚被砸到的沙哑
余宇涵你干嘛啊?自己家不会走正门?非得学贼一样爬窗?
童禹坤我家!我想怎么走就怎么走!
童禹坤叉着腰,理不直气也壮
童禹坤倒是你!鬼鬼祟祟跑我房间来干什么?!
余宇涵无语地瞥了他一眼,语气平淡地解
余宇涵听到你房间有动静,过来看一下是不是进了坏人
童禹坤哼
童禹坤没好气地吐槽
童禹坤我看你就是最大的坏人!
他说完,习惯性地翻了个白眼,却发现旁边的余宇涵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刻针锋相对地顶回来。他下意识看向那人,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线,隐约觉得余宇涵的脸色不太对劲,异常苍白,几乎没什么血色。
童禹坤喂
童禹坤语气缓了些,带着点迟疑
童禹坤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白?
他边说边伸手想去探余宇涵的额头。
余宇涵却偏头躲开了他的手,撑着地面站起身,声音低低地说了句
余宇涵没事,你早点睡
说完,也不等童禹坤再说什么,便径直离开了房间,还顺手带上了门。
独自留在房间里的童禹坤看着重新关上的房门,心里那股不对劲的感觉越来越浓。他躺在床上,原本困得要死,此刻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余宇涵那苍白的脸,躲避的动作,还有那明显带着隐忍的语气……不对劲,很不对劲。
余宇涵自己也察觉到了身体的不对劲。这两天天气转凉,他仗着身体好,习惯性地只穿了件薄卫衣,大概是着了凉。喉咙发干,头也开始一阵阵的钝痛。他回到自己房间,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没有一丝光亮。他把自己裹进被子里,只觉得脑袋像要炸开一样疼,一阵阵发冷。和以前在家里一样,他生病了从来不爱吃药,总是硬扛着等它自己好。
就在他昏昏沉沉,意识有些模糊的时候,房间门被人“咔哒”一声推开了。
刺眼的灯光从门口涌入,余宇涵被光线刺激得瞬间闭上眼,皱着眉下意识朝门口看去。
余宇涵你来干什么?
听到他的声音,童禹坤没好气地回怼
童禹坤怎么?只许你进我房间,我就不能进你房间了?
他伸出手,微凉的手背直接贴上了余宇涵滚烫的额头
我的天啊,他这是发烧了
余宇涵闭着眼睛,懒得回应,只觉得头痛欲裂。他听着童禹坤的脚步声又响了起来,越来越远,然后是远处房间门开合的声音
吵死了……也不知道把房间门给我带上
他昏沉地想着,意识又开始漂浮
然而,没过几分钟,房门再次被推开。童禹坤去而复返,这次动静更大。他“啪”地按亮了房间的床头灯,调到柔和的档位,然后将手里的水杯和退烧药重重地放在床头柜上
童禹坤还拿着手机回应着什么
童禹坤我给他找了,布洛芬缓释胶囊
手机听筒里传来苏曼的声音
苏曼可以,宝贝,你先让他把药了吃了,如果明早烧还没有退,就跟老师请个假,你陪着小余去趟医院
童禹坤我知道了,你们早点睡吧,挂了
挂断电话后,童禹坤摇了摇余宇涵
童禹坤起来吃药
童禹坤的语气硬邦邦的,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
余宇涵勉强睁开眼,看到童禹坤皱着眉头,一脸“你真麻烦”的表情站在那里,但手里却稳稳地端着那杯温水。
他最终还是拗不过,或者说,是没力气再拗,借着童禹坤有些粗暴但实则小心翼翼搀扶的力道,半坐起来,就着对方的手,把药片吞了下去。温水流过干涩灼痛的喉咙,带来一丝短暂的舒缓。
童禹坤看着他吃完药,又把水杯塞回他手里,嘟囔了一句
童禹坤余宇涵,你也有这时候,多大个人了,生病还不知道吃药,等着自愈升仙啊?
说完,他也没离开,反而拖过书桌前的椅子,一屁股坐了下来,拿出手机开始玩,一副“我就看着你把水喝完”的架势。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轻微的呼吸声和手机游戏微弱的音效。余宇涵靠在床头,看着灯下童禹坤故作不耐烦的侧脸,额头上似乎还残留着对方手背那一抹微凉的触感。他闭上眼睛,头痛似乎真的减轻了一些。也许……偶尔生病,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