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冰冷的石壁仿佛在吸收着弥尔身上的最后一丝温度,也吸走了他眼中渗出的血与泪。
时间回溯到火焰村外,金城老师试图阻止弥尔到的森林边缘。
当弥尔带着毁灭一切的疯狂杀意,循着某种源自血脉的微弱感应,最终追踪到苍介藏身的那个隐秘据点——一座废弃的、属于某个小贵族的前哨堡垒时,他看到的景象让他本就沸腾的恨意几乎冲破头顶。
堡垒的主厅,灰尘在从破窗透入的惨淡光柱中飞舞。鸟羽苍介,他失踪多年、被认定为背叛者与刽子手的兄长,正端坐在大厅尽头那张残破的主位之上!
苍介的状态极其糟糕。他比记忆中消瘦了太多,脸色是一种病态的蜡黄,深陷的眼窝下是浓重的阴影,嘴唇干裂毫无血色。曾经挺拔如松的身姿此刻只能勉强靠在椅背上,呼吸微弱而费力。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衣,上面隐约可见暗红色的陈旧血迹。唯有那双深邃的紫色瞳孔,在看清闯入者是谁时,骤然亮起复杂的光芒——震惊、痛楚、了然……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释然?
“弥……尔?”苍介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苍介!!!”弥尔的怒吼如同受伤野兽的咆哮,瞬间撕裂了大厅的死寂!所有的仇恨、痛苦、被背叛的绝望,在这一刻找到了最直接的宣泄口!他根本不给苍介任何解释的机会,那双被恨意烧红的紫瞳死死锁定着王座上的身影,身体化作一道撕裂空气的紫色狂雷瞬身雷闪。
“为了鸟羽家!为了死去的所有人!去死吧!叛徒!”太刀缠绕着狂暴的、充满毁灭气息的紫电雷遁查克拉刃,带着弥尔玉石俱焚的决绝,直刺苍介的心脏!速度快到极致,恨意凝聚成最锋利的刃!
噗嗤——!
刀锋毫无阻碍地刺穿了苍介的身体!温热的鲜血溅到了弥尔的脸上!
然而,弥尔脸上复仇的快意还未成型,就瞬间凝固!刀尖传来的触感不对!那不是刺入血肉的阻滞,而是……刺入朽木的沉闷!
眼前“苍介”的身影如同烟雾般扭曲、消散,只留下一截被紫电瞬间烧焦的木桩——替身术。
“太慢了……弥尔……”一个冰冷而虚弱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失望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从弥尔侧后方传来。真正的苍介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一根倾倒的石柱旁,他扶着石柱勉强站立,剧烈地咳嗽着,嘴角渗出一缕刺目的鲜红。“几年过去……你的愤怒,只增长了你的鲁莽吗?”
“闭嘴!”弥尔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暴怒!兄长的“评价”比任何辱骂都更让他感到羞辱和刺痛!他再次化作雷光,太刀裹挟着“千鸟真穿”的锐鸣,疯狂地攻向苍介!
两人从破败的堡垒一路激战至堡垒后方一处陡峭的岩石畔。战斗的过程,与其说是生死相搏,不如说是苍介在刀尖上跳舞的极限教学与……苦苦支撑。
弥尔的攻击狂暴而致命,每一次“瞬身雷闪”都带着撕裂空间的威势,“千鸟真穿”更是招招指向要害!然而,苍介的动作却显得异常“笨拙”和“迟缓”。他不再有记忆中那雷霆万钧、摧枯拉朽的力量,身法也远不如从前灵动。他更多是利用地形和精准到毫厘的格挡、闪避,勉强化解着弥尔疯狂的攻势。他的喘息越来越粗重,咳嗽越来越频繁,鲜血不断从嘴角溢出,染红了他破旧的衣襟。
有好几次,弥尔的刀锋几乎要划开苍介的喉咙或刺穿他的心脏,但苍介总是在千钧一发之际,用最小的动作堪堪避开,或者用太刀格挡时,力量明显“不足”,被震得连连后退,甚至踉跄跌倒。他再也没有使用过记忆中那些威力强大的、属于“雷霆之牙”的奥义。
“怎么了?苍介!你的力量呢?你的骄傲呢?!”弥尔一边疯狂攻击,一边嘶吼着,他感觉不到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种被轻视、被戏耍的屈辱!“拿出你屠杀族人的本事来啊!杀了我!像你当初做的那样!”
苍介没有回答,只是用那双越来越黯淡、却始终注视着弥尔的紫色瞳孔,默默承受着弟弟的怒火和攻击。他的动作越来越慢,格挡越来越吃力,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终于,在一次剧烈的对撞后,弥尔感觉自己体内的查克拉如同退潮般飞速流逝,经脉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连续的高强度战斗和情绪的巨大波动,已经让他接近极限。
“结束了!”弥尔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他放弃了所有防御,将残存的查克拉尽数灌注于太刀之上,紫色的雷光前所未有的炽烈!他要用最后一击,彻底终结这一切!“麒麟剑……”
“噗——!!!”
就在弥尔准备发动最后的奥义时,对面的苍介却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那鲜血如同泼墨般染红了他身前的地面,他的身体剧烈摇晃,仿佛风中残烛,连站立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苍介用太刀勉强撑住身体,抬起满是血污的脸,对着弥尔露出了一个极其惨淡、却又带着某种决绝意味的笑容。
“咳咳……看来……不认真点不行了……”苍介的声音断断续续,气若游丝,“弥尔……让你见识一下……哥哥最后的……力量吧!”
弥尔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一股源自本能的恐惧攫住了他!苍介要动用真正的力量了?!那个曾经叱咤风云的“雷霆之牙”?!
然而,预想中毁天灭地的雷光并未出现。
苍介只是艰难地抬起一只手,结了一个极其简单的印。
嗡!
一层淡淡的、半透明的蓝色能量骨架,如同肋骨般,极其勉强地、时隐时现地浮现在苍介的右半身——一个残缺不全、连形态都维持不稳的、最基础的半身须佐能乎!而且范围极小,仅仅勉强护住了他的躯干!
这……这就是他所谓“最后的、认真的力量”?一个连下忍都可能维持得比他好的半身须佐?!
弥尔愣住了,随即一股被彻底戏弄和侮辱的暴怒直冲头顶!原来他一直在跟一个连站都站不稳、只能用这种可笑“防御”的废物战斗?!苍介从头到尾都在放水!都在用一种近乎怜悯的、居高临下的姿态在“应付”他!
“你……看不起我?!”弥尔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变形,他放弃了凝聚到一半的“麒麟剑落”,像一头失去理智的野兽,不顾一切地、仅凭着蛮力,双手握着太刀,狠狠刺向那层薄弱的紫色能量骨架!
噗!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没有能量的爆鸣。
缠绕着紫电的太刀,如同刺入一层薄纸般,轻易地穿透了那虚幻的须佐能乎骨架,没有受到丝毫阻碍!刀尖甚至因为用力过猛,擦着苍介的肋下划过,只带起一道浅浅的血痕!
弥尔因为惯性,身体向前扑倒,重重摔在冰冷的岩石地上,太刀脱手飞出。他趴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不是因为疲惫,而是因为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被彻底否定的空虚感。他拼尽全力,赌上性命的复仇之战……对手却连像样的抵抗都不屑于给予?
脚步声,踉跄而虚浮,在弥尔身后响起。
苍介拖着残破的身躯,一步一步,艰难地挪到了倒地的弥尔身边。他弯下腰,因为剧痛而剧烈地喘息着。
弥尔感觉到一只冰冷、沾满血污和泥土的手,带着难以想象的沉重和……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轻轻地、温柔地落在了他的头顶,揉了揉他凌乱的黑发。
弥尔的身体瞬间僵硬。
一个虚弱到几乎听不见、却又清晰无比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宠溺的、释然的疲惫笑意,在他耳边响起:
“下次……再…努力吧……傻弟弟……”
话音未落。
那只抚摸着他头顶的手,失去了所有的力量,滑落下来。
紧接着,是身体重重倒地的沉闷声响。
弥尔猛地转过头。
他看到的,是苍介倒在他身边的身影。那双曾经深邃锐利的紫色瞳孔,此刻失去了所有光彩,空洞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嘴角却带着一丝奇异的、凝固的……微笑。鲜血,正从他身下缓缓渗出,浸染着冰冷的岩石。
世界,在那一刻彻底失去了声音。
回忆结束
山洞里,弥尔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双手死死抠进自己的头发里,指甲划破了头皮,渗出鲜血。回忆的毒刺反复扎进他的心脏。
“看不起我……他到最后都在看不起我!”弥尔的声音如同野兽的呜咽,充满了扭曲的痛苦和憎恨,“用那种可笑的防御……用那种怜悯的眼神……像打发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一样!他甚至……连死……都要用这种方式来羞辱我!让我连亲手复仇的快感都没有!”
“他宁愿死……都不愿认真跟我打一场!他宁愿死……也要让我背负弑兄的罪孽!他宁愿死……也要让我永远活在他的阴影之下!活在他那该死的、虚伪的‘保护’里!”弥尔歇斯底里地在心中咆哮。
眼睛的剧痛,雷殛魂印再次猛烈袭来,仿佛在灼烧苍介留在他灵魂深处的最后印记。这剧痛非但没有让他清醒,反而如同火上浇油,将他心中对苍介的复杂情感彻底烧成了灰烬,只剩下纯粹的、被背叛和羞辱的憎恨!而这憎恨的根源,被他毫不犹豫地、全部转移到了那个下达命令的体系——腐朽的村子,虚伪的高层。
“都是因为村子……都是因为那些该死的命令!”弥尔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紫色瞳孔中,燃烧着比之前更加纯粹、更加暴戾的复仇火焰,那火焰几乎要吞噬掉他仅存的人性。“苍介……你以为你死了就解脱了?你以为你那样死掉就能赎罪?就能让我原谅一切?做梦!”
“我要摧毁它……彻底摧毁你和那些老东西用生命守护的这个腐朽世界!”
“我要让所有人……都感受到比我所承受的……更深的痛苦!”
“只有这样……只有这样……”弥尔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化为充满毁灭欲的低语,在冰冷的山洞中回荡。他挣扎着站起身,无视眼睛的剧痛和身体的虚弱,踉跄地走向洞口外的雨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