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像一滩凝固的血，沉甸甸地压在影视城上空。林棠的貂绒大衣吸饱了雨水，领口处的狐狸毛结成一绺绺冰冷的触须，贴在她后颈上。手机屏幕在雨幕里泛着幽蓝的光，经纪人小陈的声音带着金属刮擦般的尖锐："投资方说最后一场爆炸戏必须补拍，否则明天十点撤资！"
她踩着十厘米细高跟跨过水洼，鞋跟在青石板上敲出空洞的回响。巷口那盏路灯忽明忽暗，像只濒死的独眼，照见墙上"拆"字鲜红的裂痕。卷帘门就在眼前，暗红色的铁锈如干涸的血迹，在门缝里渗出的昏黄灯光中泛着诡异的光泽。
"找谁？"
门突然从里面掀开，裹着油污工装裤的男人探出半张脸。雨水顺着他凌乱的胡茬往下淌，在锁骨处汇成一小片水洼，倒映着头顶摇曳的灯泡。他的眼睛像两口深井，藏着说不出的故事。
林棠递出烫金名片，指尖沾着雨水："《锈城》剧组女主角，来补拍..."
男人突然扯起嘴角，露出半颗残缺的牙："林棠？就是那个演哭戏要滴眼药水的流量花？"他转身往里走，工装裤在胯部绷出危险的弧度，"进来吧，导演在等。"
仓库里弥漫着柴油与铁锈混合的腥气，像座巨大的金属坟墓。穿荧光背心的工人正用角磨机切割生锈的钢板，火花四溅，在潮湿的空气中炸开细小的星辰。林棠的高跟鞋卡进铁屑堆，她踉跄着扶住墙，指尖触到某种温热的液体——是机油，混着新鲜的血。
"小心。"
男人的手掌突然托住她肘弯。他戴着劳保手套，掌心有层厚厚的茧，像某种粗糙的树皮。林棠触电般抽回手，名片从指间飘落，被焊枪溅起的火星烧出个焦黑的洞，如同被命运灼伤的印记。
"周野。"他扯下防尘面罩，左眼下方三寸长的疤痕在顶灯下泛着青白，"场务兼道具师。也是你昨天在热搜上骂的'暴力狂'。"
林棠想起那条#林棠剧组遭道具师殴打#的词条。当时她对着镜头哭得梨花带雨，说这个"野蛮人"故意用道具砸她的手。此刻那道疤痕像条蜈蚣爬在他古铜色的皮肤上，随着吞咽动作微微起伏，仿佛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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