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摆的老钟

暴雨拍打着青石巷的灰瓦时，陈默正在解剖一具无名女尸。

解剖台上方的无影灯突然闪烁了两下，电流发出“滋滋”的细响。女尸手腕上那只老式机械表的指针，在这一刻诡异地倒转了半圈，最终停在凌晨三点十七分——与她的死亡时间完全一致。

“陈法医，这案子有点邪门。”新来的实习生小李抱着记录本，声音发颤，“死者全身没有任何外伤，毒理学检测也全是阴性，就像……突然停止了生命活动。”

陈默没说话，镊子夹起死者散落在锁骨处的一缕头发。发丝间缠着片极小的铜锈，在灯光下泛着青绿色的光。他忽然想起什么，快步走到办公室角落的铁柜前，打开了最底层的抽屉。

里面躺着个布满灰尘的木盒，盒内是半截断裂的黄铜钟摆，表面的雕花已经模糊，唯有靠近末端的地方，刻着个歪歪扭扭的“许”字。这是他半年前处理的一桩悬案现场遗留物，死者同样是女性，同样在凌晨三点十七分离奇死亡。

雨势渐大，法医中心的老式挂钟突然发出“咔哒”一声闷响，时针卡在了三点十七分的位置，再也不动了。

第二天清晨，陈默带着那半截钟摆来到城西的旧钟表铺。木质招牌上“修时”二字被岁月磨得发白，推门时门轴发出的声响，像极了临终者的喘息。

铺主是个瞎眼的老头，正用指尖摩挲着一只怀表的齿轮。“我等你很久了。”他头也不抬，枯瘦的手指突然抓住陈默的手腕，“钟摆找齐了吗？”

陈默把那半截黄铜物件放在柜台上。老头摸索着拿起，指尖在“许”字处反复摩挲，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二十年前……也有个姑娘来找过这钟摆……”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像卡壳的磁带。陈默拼凑出零碎的信息：二十年前，有个姓许的女学生在这里修过一只古董座钟，钟摆上刻着她的名字。后来那姑娘死在了学校的钟楼里，死状与最近的死者一模一样，而那座钟的指针，永远停在了三点十七分。

“她留下了个东西。”老头从柜台下摸出个锈迹斑斑的铁皮盒，“说要是有人来找钟摆，就交给他。”

盒内是本泛黄的日记本，最后一页画着幅简笔画：钟楼顶层的窗户开着，月光下有个模糊的人影，手里举着半截钟摆。画的右下角，标着日期——1999年7月15日，正是那个许姓女生的忌日。

陈默离开时，老头突然在身后说：“当心钟摆的另一半……它在找你。”

话音刚落，铺里所有的钟表同时响起，指针疯狂倒转，最终齐刷刷地指向三点十七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