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下的假面

陆承宇最终还是报了警。阮国栋他们被带到警局教育了一番，虽然没受到实质性处罚，但也不敢再去公司闹事了。

这件事之后，阮棠请了长假。她没办法再像没事人一样去上班，那些异样的目光像影子一样跟着她。

陆承宇每天都会给她发消息，有时是一句简单的“早安”，有时是分享一张窗外的风景照，从不多问，却让她知道有人在惦记着她。

第五天，陆承宇发来消息：“我在你楼下，带你去个地方。”

阮棠犹豫了很久，还是换了衣服下楼。他开了辆越野车，没去繁华的市区，反而往城郊开去。

车子停在一片湖边，芦苇荡在风中摇曳，远处是连绵的青山。空气里有青草和泥土的气息，干净得让人心安。

“下车走走吧。”陆承宇打开车门。

两人沿着湖边慢慢走，谁都没说话。阳光落在水面上，碎成一片金箔，晃得人睁不开眼。

“我小时候，经常一个人跑到这里来。”陆承宇忽然开口，“我父亲对我很严厉，永远在说‘你要做到最好’，做错一点事就会被关在书房罚抄。那时候觉得，这里的风都是自由的。”

阮棠侧头看他，第一次发现这个无所不能的男人，也有过这样的时刻。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枷锁。”她轻声说，“你的是‘做到最好’，我的是‘没人会爱’。”

陆承宇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她。阳光落在他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阮棠，你相信我吗？”

阮棠的心跳漏了一拍，看着他认真的眼睛，缓缓点了点头。

“那我告诉你，”他的指尖轻轻拂过她眼尾的泪痣，动作温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你值得被爱。不是因为你漂亮，不是因为你懂事，就因为你是阮棠。”

这句话像一道暖流，瞬间冲垮了阮棠心里最后一道防线。她看着陆承宇的眼睛，那些被压抑了二十多年的委屈、不甘、渴望，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涌了出来。

她没哭，只是定定地看着他，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脆弱：“可是我不会啊……我从来没被人好好爱过，我不知道怎么回应，我不知道怎么去爱别人……我怕我会搞砸，我怕你会像沈泽一样，最后觉得我很麻烦，觉得我不值得……”

“我不会。”陆承宇打断她，握住她的手，紧紧地，“我可以等。等你慢慢学会，等你相信我不会走。”

那天的风很轻，阳光很暖。阮棠站在湖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忽然觉得，或许可以试着相信一次。相信自己不是石头，相信有人能把她捂热，相信那些刻在骨子里的否定，是可以被改写的。

她没有立刻答应什么，也没有说爱。只是在回去的路上，悄悄握住了陆承宇放在换挡杆上的手。

他的手顿了一下，然后反握住她的，十指相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