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的古文研究

青悦一中的运动会在一片欢声笑语中结束了，高二二班在年级将近二十个班里夺得了第三名的好成绩。

这天，二班班里上着他们班主任大头儿子的语文课，大家都还沉浸在运动会的欢快中，心不在焉地听课，沈明野还转头聊了好几次天。

林砚舟也没怎么听，手撑着脑袋散漫地转着笔，垂眸看着试卷神游。

他觉得自己特别迷茫。

上学期脑子一热抱佛脚混了个前八十，现在老师讲的课他几乎不会专心听，也听不太懂，更吸引他的是手机里的手游。

其实他以前成绩并不差，努力起来完全可以考一中这种重量级学校的年级前二十，连学校里好几个老师都说他有天赋。

但是从高一上的后半学期开始，发生了点变化。

他爸爸把那个陌生女人娶回了家，还未婚先孕生了个现在已经三四岁的弟弟，他们的介入好像让他有点烦。虽然他们并没有多针对他，家庭条件也不算差，但只要想到自己的妈妈被林强赶出去又带回来一个女的，他就说不上来的不自在。

到现在，也没和这种不自在和解。

这段时间开始，他无心学习，从一个连林强这种人都要在外炫耀的别人家的孩子变成了一个所谓的叛逆少年。他学会了翘课、上网吧通宵、一整年不回家地在学校和街头游走。好像是在以某种方式发泄什么。

具体是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能让他喘口气的是，学校里，宿舍里，他可以自己待着，也可以不那么拘束。他认识了一群朋友，他们很吵很闹，但是和林强曾经那种撕心裂肺的不和不一样，反而会让他安心。

那个大家口中讨厌的学校，让他安心。

真可笑。

“后排的，林砚舟，上课不听讲干啥呢！”大头儿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与此同时，一个粉笔头砸了过来。

林砚舟下意识地躲开，站了起来。

“你来答一下这道题，我刚讲的赋予了什么样的情感？”大头儿子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丝怒气，看了看林砚舟，又看看题目。

林砚舟不慌不忙地看着眼前几乎空白的试卷，视线落在了那道题上。

“家国情怀、生命意义、远大理想。”林砚舟随便蒙了几个算说得通的答案。

刘老师“啧”了一声，抬抬眼镜，瞥了林砚舟一眼，“行了，你坐下吧，大差不差，但是有一个比较重要的点，大家记一下。”

林砚舟不慌不忙的坐下，又开始发呆。

沈明野不禁回头。

“你开了吧大校草？”

“没有，蒙的。”

“？不带这样玩的，还临时抱佛脚，平时下功夫了啊。”

“你来你也行。”

“……”

下课铃声响起的那一秒，刘老师叫住了准备去食堂吃饭的几个人，让全班同学坐下来。

“我靠又要拖堂？”

“这次是几分钟？二十？三十？”

“不对呀，我记得卷子讲完了啊。”

……

“安静！”刘老师在讲台上，双手撑着讲台，显得头更大了，台下有人反而因为这个动作笑出了声，“那个，下周二周三月考，突击一下，最近都安分点好好复习，下午的体育课，我来上。”

……

“不是我靠，什么鬼，运动会刚结束欸。”

“一个甜枣后是一个巴掌？”

“救命啊，我最近几天都没咋听。”

学生们的绝望快要充满整个教室。

倒是林砚舟，他没有太大情绪波动，也没想再突击一下，懒洋洋地换了个姿势趴在桌上。

“而且，我说一下，你们别不重视。”台上的刘老师瞄了一眼林砚舟，“这次卷面难度适中，会进行分班，具体改动大不大，要看领导们怎么决定，你们都给我认真对待。好了，吃饭去吧。”

“分班？！兄弟，再见了，缘分到这里了，我最近没学。”沈明野转头和林砚舟说话，“啥也别说了，去食堂吃饭，刷我的饭卡，请你！”

“有病？”林砚舟被搞得有点想笑，“我俩成绩不是差不多？”

“切，你还提，今天课上咋的，真让你装到了。”

沈明野和林砚舟走在去学校食堂的路上，走廊上挤满了学生，都两三个结伴，偶尔抱怨两句分班月考的事。

“懒得和你说，我俩差不多就是了。”

吃完午饭，沈明野拉着林砚舟非要去操场打篮球。

“不去不去，你自己去。”

“诶，你是不是想卷我？”

“行行行我去。”

“够兄弟，走！听说转校生也在，切磋切磋去！”

“不去了。”

“为啥？”

“没为啥。”

操场上，林砚舟在旁边树荫下面嚼口香糖，手指在屏幕上划拉。

沈明野这个家伙，生拉硬拽。不就打个篮球，能厉害成啥样。

“许严，球传给我，你去盯着沈明野。”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球场上响起，林砚舟下意识抬了下头，看见球场上刚拿到球的谢烬阳，几乎快到残影的速度跑到了篮筐下，绕过了几个体育生猛地跳起来，篮球在他手里就像是一个小巧的玩具，顺着他的手掌从篮筐里落下来。

跳起来的瞬间，林砚舟看到谢烬阳的衣服往上走了一点，露出他薄而明显的肌肉线条，少年的脸上也绽放出势在必得且从未有过的张扬的笑。

林砚舟飞快地收回了视线。

“我靠！！！谢兄帅炸了！”

“这咋防？”

“这哥们儿……”

接着是周边女生的尖叫。

林砚舟把戴着的耳机紧了紧，垂眸。

篮球场上几个回合后，又迸发出好几声欢呼，谢烬阳他们赢了。周围好几个女生围了上去，还有几个红着脸给谢烬阳送水要微信。谢烬阳找了个理由从人群中跑出来，准备回教室。

忽然，他瞥见那棵小树下的人影，是林砚舟，还有旁边的沈明野。

“舟啊，那转校生太强了打不过。”

“嗯。”

“你看比赛了没，就那命中率和身高，真不是吹的啊。”

“嗯。”

“你嗯啥啊，我还是有点志向的，回教室自习去，走。”

“自习课都快结束了，不急。”

“抓住每一分每一秒复习！走走走！”

沈明野拽着林砚舟的一只手臂，林砚舟另一只手还在手机上到处划拉。

谢烬阳勾了勾嘴唇，默默地跟在他们后面几步，刚好听得见他们交谈。

“这转校生魅力真大啊，好多女生给他送水呢。”

“嗯，你不说你要学习吗，还有闲心管这个？”

“哦对对对，快快快。”

……

回到教室，班里除了刚刚打篮球回来的几个人，其他人都埋头苦读，教室里气氛有些死沉。

林砚舟坐回座位，看见手机上班群里跳出来的消息。

刘华：各位家长各位同学，请于这周日晚上八点之前上传个人社团意愿表格，具体表格与填选注意事项如下。【图片】【图片】【上传入口连接】

一中对手机和电子产品管的不怎么严，这里大部分学生都会自发地学习，早都已经被学习磨平了棱角。更何况大部分人住宿，对这方面很难追究。

群里张耀沈明野他们和好几个同学都提交了。

切，还说好好学习，这不还是在玩手机。

林砚舟对桌上的练习册没什么兴趣，就放大了社团选填的图片。

动漫、素描、古文研究、篮球、足球……

他看了一圈没有什么特别想参加的，想着随便盲点一个。

“你收到一条新消息。”

聊天界面上弹出提示，宿舍群的消息。

明明不野：兄弟们都填篮球呗，一起上。

屏幕前的林砚舟盯着篮球两个字，想到了今天在赛场看到的那个人，谢烬阳。

许严：行，就是人多可能会被调走。

张耀：我堂堂篮球队副队长，怕什么，大不了赌一把。

明明不野：你又没事儿。

明明不野：@Lyz你咋还没报好。

Lyz:好了，报的古文研究。

明明不野：？

张耀：？

许严：？

明明不野：你要卷我们？！

Ly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