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烬阳，新年快乐

“请各位考生回到考位，下面播报期末考试纪律要求。”熟悉的女广播的声音响起，这是期末最后一场考试，最后一个科目，考完就放学了。

林砚舟坐在考场里懒散地转着笔，看向窗外。

思绪有点乱，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许是想放空。

直到老师发的卷子传下来，他回过神，开始答题。

题目不难，但都属于易错题，需要仔细审题和核对检查。

他最近确实学进去了点，写完卷子又过了一遍还剩十分钟。

他趴着睡了会，又想起了那个人。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的脑海里，总会浮现出记忆中那个人的样子。

好像在任何地方，甚至自己生活的小角落，他都在。

谢烬阳。

他就像一个意外闯入自己生活的少年，却又感觉一切发生得都恰到好处。

隐隐约约，他在仅有十分钟的睡梦中，看见那个身影，温柔地对他笑。

还笑着说什么。

他有些别扭地皱眉睁开眼。

这种感觉好奇怪。

“好了，打铃了，最后一排往前传，收齐了就走。”监考老师冰冷的声音响起，后面几排的卷子传了过来。

林砚舟眨眨眼睛甩掉了刚刚奇怪的感觉，也往前传卷子。

卷子收上去之后，学生们陆陆续续地离开，有的回家，有的回宿舍。

这次大部分人都没再对答案，约着出去玩或者庆祝着假期的到来。

——一中的确有来宾活动，提前放他们回家放假了，所以他们的期末也很早。

林砚舟不紧不慢地回了宿舍，宿舍里沈明野他们又在打游戏。

“舟，今天都放假了，来一把？”

林砚舟摇了摇头，打算上床补觉。

最近学习节奏很快，他没怎么睡。

上床后，他再一次习惯性点开班级群，里面又炸锅了。

裴漾（班长）：太好了终于放假了！【表情】

裴漾（班长）：今晚学校天台看烟花不？绝对有人放！

一中的位置偏市中心，晚上的烟花在学校天台都能看个大差不差。

防御汗（方雨涵）：来啊，我带小烟花，安全好看【表情】

张耀：一起热闹热闹？@Jinyang 你可以带着吉他来哈哈哈。

Jinyang：我来，吉他还是算了。

明明不野：一起跨年！晚上我发几个小红包【表情】

许严：可以啊！叔叔又给你钱了？

明明不野：小钱小钱，大家乐呵乐呵。

……

林砚舟看了眼时间，还是打算睡会再去。

12月31日晚，11：30。

林砚舟一上天台，就看见一大堆人吵吵闹闹的。

学校有好几栋楼，二班这群人约在教学楼的一个天台上，这里也有其他班的人，而像宿舍楼顶或其他楼顶上也有些人，甚至有隔空喊话的。

林砚舟掠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到栏杆边向下望。

虽然夜色已深，但毕竟是跨年，仍然灯火通明。

光是学校附近的那一条街道就无比热闹，有拿着糖葫芦的小孩，下班后陪家人出门的白领，还有牵手逛街的情侣。

车水马龙，明亮又欢乐。

天台上有几个哥们偷偷带了酒，已经开始喝醉说起胡话了。

还有一起拍照的女生，聊天开黑的男生，也很热闹。

林砚舟刚收回视线，沈明野发了条消息过来。

明明不野：来喝两杯？你人呢，找不到你了咋。

明明不野：人太多了。

Lyz：你们大概在哪，我来。

林砚舟估计这辈子也没想到会在天台上问另一个天台上的人在哪，但是人真的多。

而且老师也不管，都去筹备活动。

往年也不管，这都快成一中每年的保留项目了。

林砚舟正要往沈明野他们那个方向走，谢烬阳的声音传来。

林砚舟下意识回头，撞上那人的视线。

“去哪？”那人扬了一下眉毛，估计是回家换过衣服，上身白色毛衣，下身是牛仔裤，样子有几分温柔。

“找沈明野他们。”林砚舟的声音有些干涩，喉结滚了一下，话语里有点不可思议，“你怎么找到我的？”

“你……”谢烬阳似乎是有意识地停顿了一下，“太耀眼了，可以这么说吗？”

那人带着笑意的语气里却有几分认真。

熟悉的感觉。

这人总是这样，随时随地地撩拨。

林砚舟本来有些反感这种有些没来头的话术，但是最近……

好像渐渐接受了。

潜移默化中，甚至有些享受。

他淡淡地回复：“嗯，可以。”

他也温柔地向他笑着，弯弯的眉眼很好看。

谢烬阳脸上的表情顿了一下，之后又温柔地笑着，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几根仙女棒：“对了，我买了这个。”

林砚舟看着他手里的仙女棒，又一次难得地笑了：“谢烬阳，你幼不幼稚？”

他虽然这么说，手上却很自然地接过了他的烟花。

谢烬阳笑了笑，帮他点燃。

他们所在的那一片黑暗瞬间亮了几分，光打在两个人的脸上。

谢烬阳脸不红心不跳地看着林砚舟，微微低头，含笑着。

谢烬阳的瞳孔中，林砚舟拿着仙女棒怔愣在原地看着他，身上的校服显出一点青春的味道，精致的五官没有往常那么清晰，反倒有些柔和。

林砚舟看着眼前人满是他的眼眸，又一次晃了神。

这个眼眸和记忆中无数次对上的眼眸视线相叠，相融。

好像，这一刻，一部分答案清晰起来。

班长说，喜欢一个人，提起他会忍不住笑容，会把注意力不自觉地偏向他，会想贱贱地逗他，却又小心地保护他，怕他受伤。

只是林砚舟觉得，这位看人很准的班长少说了点。

——当你真正喜欢一个人时，热烈真诚地追求他的时候，是再明显不过了。明显到，即使不用说，双方都会察觉，会感慨。这种感情，单纯到，只要他一切都好，就再好不过了。

他们就这样对视着，想着各自的心事。

天台边上有人放了小烟花，远处有几朵大烟花绽放在空中，点亮了城市的夜空。

林砚舟先别过脸，看着夜色中的烟花，思绪飘了很远。

他想到，小时候，在模糊的糟糕的童年记忆中，好像也有一个男孩，这样关心他，用这种特别的眼神看着他。

有那么一刹那，他觉得，谢烬阳就是那个男孩。

烟花炸开的声音裹住整个青悦市，满城的人脸上都洋溢着笑，明媚又幸福。

零点。

“新年快乐！”刚刚在倒计时的学生们互相祝福着，天台上欢声笑语。

又是一年过去了，我又喜欢了他一年啊……

谢烬阳看着林砚舟的背影。

他还是没变。

“舟哥，新年快乐。”谢烬阳的声音清晰而好听。

林砚舟顿了一下，回到：“谢烬阳，新年快乐。”

两个人再次对上视线。

今年的第一句祝福……

是他给的。

两个少年在自以为藏得很深的，心灵的角落，偷偷地想。

手机的一声震动打乱了林砚舟的思绪。

明明不野：大校草啊，真的等到明年了，你人呢？

林砚舟笑着回了消息，也懒得往上翻了。

Lyz：不好意思啊，新年快乐，宿舍集合？

明明不野：那你等我会，我这边还没结束。

Lyz：行。

谢烬阳看着回人消息的林砚舟，声音有些哑：“沈明野？”

“嗯。但是他说一会宿舍见，现在不用去找他。”

“嗯。”谢烬阳就像是犹豫了一下，“舟哥。”

“嗯？”

“我…以后还能再辅导你学习吗？即使是假期。”

林砚舟难得带着玩味揭穿他：“只是学习？”

谢烬阳毫不避讳地笑着看着他：“追你。”

即使知道这人会说出这种话，但林砚舟还是被他的回答定在原地说不出话。

他还是这么真诚又认真。

好像一成不变。

“嗯，随你。”林砚舟呆呆地回应，耳尖泛红。

“那，地址？”谢烬阳的表情变得微妙。

林砚舟有些无语。

这种上次挑帽子的感觉又回来了。

这人真是……

“发你了。”

林砚舟脑子一热，回了句。

他想看看，谢烬阳打算怎么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