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兰将昏迷小女孩放到车子里面,他开始对这个据点进行最后的搜查环节。
他随手拿起来一块金属板,随意地在旁边一块相对干净的破布上擦了擦,抹去表面的浮灰,随后露出一个令他意想不到的标志……那是象征着图书馆前生的标志——脑叶公司!
罗兰的眉头紧紧锁起,它的标志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出现在一群荒原劫匪粗制滥造的源石炸弹上?!
他需要答案,而且没有时间浪费在低效的拷问上!
罗兰猛地抬起头,目光锐利如刀,死死钉在地上那个瑟瑟发抖的俘虏身上。他不再看那块金属板,仿佛它只是一个需要处理的证据。
“提取……” 罗兰的声音低沉、急促,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禁典”瞬间显形!这一次,它的出现带着一种图书馆特有的、冰冷而高效的秩序感。书页无风自动,发出清晰而规律的“哗哗”翻页声,最终定格在一页空白的书页上。封面上的纹路散发出幽幽的、非人的蓝色光芒。
阿斯卡纶立刻察觉到了异常!她猛地转过身,手按在刀柄上,惊疑不定地看着那本突然出现的、散发着奇异气息的书籍和罗兰截然不同的状态。这绝不是她认知中的任何源石技艺!那本书的气息古老而冰冷,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意志!
只见罗兰对着地上的俘虏,果断抬起了右手。五指张开,掌心并非朝向俘虏,而是对着禁典的方向做了一个引导的动作。
“嗡——!”
禁典定格的书页上,蓝色的纹路骤然亮起!一道凝练的、如同实质的幽蓝色光束瞬间射出,精准地笼罩了俘虏的头颅!
“呃…啊……!” 俘虏的身体猛地一僵!他眼球上翻,喉咙里发出短促而痛苦的嗬嗬声,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咽喉!
与此同时,在禁典那定格的书页上,无数混乱、破碎、高速闪动的画面如同数据流般瀑布般涌现!那是俘虏的记忆!从他加入这个组织,参与劫掠,搬运物资,听头目炫耀“新搞到的厉害玩意儿”亲眼看到头目从一个印着奇怪标志的铁皮,组装成炸弹……所有的细节,所有的画面,所有的声音,所有的念头,无论清晰还是模糊,无论重要还是琐碎,都被那幽蓝色的光束以图书馆特有的、高效而无情的方式强行抽取、剥离、解析、归档!
阿斯卡纶站在不远处,脸色微变。
整个过程只持续了短短几秒钟。
幽蓝色的光束骤然收回禁典之中,书页瞬间合拢,那冰冷的蓝光和翻页声也随之消失。禁典再次隐入虚空,仿佛从未出现过。
地上,俘虏的抽搐停止了。他瘫软在地,双目空洞无神,瞳孔涣散,嘴角淌着涎水和血沫,只剩下微弱的呼吸。
罗兰缓缓放下手,眼中的急切并未完全消退,但那份收尾人特有的冰冷审视感收敛了许多,他并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他的目光冰冷地扫过地上那如同废人般的俘虏,又瞥了一眼地上那块印着脑叶公司标志的金属板,他抬起脚,毫不犹豫地、带着一种清除无用垃圾般的决断,狠狠地踩了下去!
“咔嚓!”劫匪的脖子被瞬间踩碎……
做完这一切,罗兰才仿佛松了口气,但眉宇间依旧凝聚着化不开的凝重。他转头看向旁边脸色凝重、眼神中充满了惊疑和警惕的阿斯卡纶。
“报告里只有风蚀谷遭遇流寇劫掠,对方负隅顽抗,我方清除威胁,缴获物资若干,救出一名受困平民儿童。” 罗兰打断她,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我的事,和巴别塔无关,尤其是不要和那个总是在更年期的绿色老东西说,这是我的‘私事’。明白吗?”
阿斯卡纶沉默了。她当然明白罗兰的意思——他是在划清界限,或者说……是在保护?
副驾驶座上,小女孩被刚才俘虏的惨叫声吓坏了,小脸埋在毯子里不敢出来。罗兰坐进驾驶座,关上车门,隔绝了外面的一切。他沉默了一下,伸出手,有些生硬、却尽量放轻动作地拍了拍毯子下那小小的、颤抖的隆起,他看见小女孩脚踝上残留的镣铐,伸出手,将其撕开……
“明白了。” 阿斯卡纶最终低声应道,她选择了暂时将目睹的恐怖秘密压在心底。
地点:返程途中
时间:下午7点
“下车,休整半小时。” 罗兰熄了火,声音打破了车厢的沉默。他推开车门,动作利落地跳了下去。
阿斯卡纶也下了车,警惕地扫视着周围。她看到罗兰径直走向后车厢,打开了厚重的装甲门。里面堆满了用防水帆布覆盖、捆扎严实的物资箱。
副驾驶座上,小女孩因为车辆的颠簸和腿部的疼痛,蜷缩在宽大的座椅里,小脸依旧苍白,那双深红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茫然和巨大的疼痛,看到罗兰靠近,她本能地缩了一下,但那双盈满泪水的大眼睛怯生生地望着他。
罗兰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他向来不擅长这个。他直接伸出手臂,动作稳定而轻柔,试图将她从座椅里抱出来,准备安置在篝火旁那块他刚铺上厚帆布的石头上,小女孩很轻,几乎没什么分量。
就在罗兰将她完全抱离座椅、身体悬空的瞬间——
变故骤生!
仿佛积蓄了所有的恐惧、疼痛和对安全感的极度渴求在这一刻轰然爆发!小女孩那只没有受伤的右手,如同铁钳般猛地死死攥住了罗兰胸前早已破烂不堪的衣襟!
紧接着,她整个小小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带着一声凄厉的、混杂着痛楚和恐惧的呜咽,拼命地、不顾一切地往罗兰怀里钻去!
小脑袋狠狠撞进罗兰的胸膛,犄角连带着毛茸茸的头发蹭着他的下巴。细瘦的手臂如同藤蔓般死死环住他的脖子,勒得他甚至感到一丝微妙的窒息感。
她将自己整个身体都埋进了罗兰的臂弯和胸膛之间,脸死死地贴在他沾满硝烟、尘土和血腥味的制服上,仿佛可以隔绝外界的一切。小小的身体筛糠般剧烈地颤抖着,滚烫的眼泪瞬间浸透了他胸前的布料,压抑不住的呜咽声闷闷地传出来,带着一种撕心裂肺的依赖和绝望。
罗兰的动作瞬间彻底僵死!
他像一座骤然被冰封的雕塑,保持着那个弯腰欲放的姿势,全身的肌肉在刹那间绷紧到了极限!怀里突然多出来的不是一个简单的“东西”,还有那毫无保留、仿佛他是唯一救赎的依赖感——这一切都像一股汹涌的、完全陌生的洪流,狠狠冲垮了他习惯性构筑的疏离堤坝!
手足无措!
这个词语第二次清晰地具象化在他身上。他那双惯常平静甚至带着点懒散的眸子里,此刻充满了肉眼可见的慌乱和茫然!他下意识地想抽身——这个黏上来的“小麻烦”超出了他的预期和应对范围。他试图用那只空着的手,有些笨拙地、带着点抗拒意味地去轻轻掰开小女孩环在他脖子上的手臂。
“喂…松…松手……” 他的声音干涩,带着一丝罕见的窘迫。
然而,他这轻微的抗拒动作,却像点燃了更大的恐惧!小女孩的呜咽声陡然拔高,变成了惊恐的尖细哭腔,环抱的力道更紧了,整个身体都在表达着一个信息:绝不放手!
强行拉开?那脆弱的骨头可能会被他捏断。他不敢用力,也……似乎下不了狠心。
他僵住了!
抱着怀里这个死死黏住他、如同长在他身上的小型生物,罗兰平生第二次体会到了什么叫退无可退、无所适从。
最终,在阿斯卡纶屏息凝神的注视下,罗兰极其缓慢地、认命般地呼出了一口长长的、带着无奈和一丝挫败的气。他放弃了将她安置在石头上的打算,也放弃了强行剥离她的尝试。他极其小心地调整了一下重心,以一种极其别扭但能确保小女孩伤腿不被压迫的姿势,抱着她,动作僵硬得如同关节生了锈的机器人,慢慢地在篝火旁坐了下来。
篝火旁,阿斯卡纶默默地看着这一幕——颤抖不已的瘦小身影,映照得格外清晰。那个徒手扯断铁链、单臂扛碎巨岩、视人命如草芥的家伙,此刻被一个受伤的小女孩用最原始的方式彻底“制服”了。
罗兰沉默地坐着,他努力忽略那份紧贴的滚烫和颤抖,目光放空地投向跳跃的火焰。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像终于想起任务似的,艰难地动了动。
他极其小心地、用一只手(因为另一只手还被小女孩死死抱着脖子)配合着牙齿,笨拙地从制服内袋里假装摸出消毒液、新绷带和特效药膏。整个过程他动作幅度极小,生怕再刺激到怀里的小家伙。
包扎的过程变得异常艰难。他必须用最别扭的姿势,单手配合牙齿撕开包装,然后以近乎拆弹专家般的谨慎和缓慢,一点点解开临时绷带。清理伤口、涂抹药膏时,他的手指僵硬得几乎不听使唤,额头上真的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包扎完毕,他又用同样的笨拙方式拿出一包饼干,用牙撕开包装,然后极其轻微地、带着点试探意味地拍了拍怀中那个毛茸茸、颤抖不止的“团子”。
小女孩这才微微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她小口地、抽噎着吃着饼干,但那只环着他脖子的手,依旧没有半分松动。罗兰又拿出水壶,小心翼翼地倾斜角度喂她喝水,动作僵硬得生怕洒出来。
(骰!子!老!大!你!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