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欲裂时,苏依婉闻到了一股呛人的霉味。
她挣扎着睁开眼,入目是灰扑扑的帐顶,绣着的缠枝莲早已褪色,边角还磨出了破洞。身下的被褥硬邦邦的,带着潮湿的凉意,完全不是她公寓里那床鹅绒被该有的触感。
“嘶……”她撑着胳膊坐起来,脑子里突然涌入一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苏依婉,吏部侍郎庶女,因眉眼酷似战神王爷萧逸宸的白月光沈清瑶,被强行接入靖王府做替身。】
【今日是沈清瑶忌日,王爷命她换上素衣,去清瑶院祭拜。】
【她不愿模仿沈清瑶,被王爷罚跪了三个时辰,晕了过去……】
混乱的信息砸得苏依婉眼冒金星。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纤细白皙,却带着几道浅浅的伤痕,显然是长期做粗活留下的。这不是她的手!
“我穿书了?”苏依婉喃喃自语,心脏猛地一缩。
她想起睡前看的那本古早虐文,书中有个和她同名的炮灰女配,就是因为和男主白月光长得像,被强行留在身边当替身。原主痴恋男主,为了讨他欢心,刻意模仿白月光的言行举止,最终却被男主当成弃子,死在了权力斗争里。
而那个男主,正是手握重兵、性格阴鸷偏执的靖王,萧逸宸。
“开什么玩笑……”苏依婉咬了咬下唇,试图从这荒诞的处境里冷静下来。她是二十一世纪独立社畜,加班猝死就算了,怎么还穿成了这么个憋屈的角色?替身?模仿白月光?她苏依婉的人生字典里,就没有“依附”和“模仿”这两个词!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丫鬟尖细的呵斥:“还愣着干什么?王爷的话也敢违抗?赶紧把这身素衣换上,去清瑶院跪着!”
一个穿着青灰色比甲的丫鬟推门进来,手里捧着一套洗得发白的素色衣裙,眼神里满是鄙夷。这是原主在王府里唯一的“贴身丫鬟”,实则是萧逸宸派来监视她的人。
苏依婉看着那套衣服,记忆里瞬间闪过画面——这是沈清瑶生前最喜欢的款式,原主每次穿都觉得像在被剥掉自己的皮。
“我不穿。”苏依婉开口,声音还有些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丫鬟愣住了,似乎没料到一向懦弱的“苏依婉”会反抗:“你说什么?反了你了!王爷要是怪罪下来,有你好果子吃!”
“那就让他来怪罪。”苏依婉掀开被子下床,站直了身体。她个子不算高,但常年健身练出的挺拔体态,让她此刻竟有了几分气势,“告诉萧逸宸,我是苏依婉,不是沈清瑶的影子。他要祭拜心上人,自己去便是,不必拉着我这个不相干的人作陪。”
丫鬟被她的态度惊得后退一步,随即恼羞成怒:“你……你等着!我这就去告诉王爷!”
丫鬟摔门而去,房间里又恢复了寂静。苏依婉走到铜镜前,镜中的少女面色苍白,眉眼确实生得清丽,尤其是那双眼睛,眼尾微微上挑,带着几分说不清的倔强——这分明是她自己的脸,只是年轻了几岁。
难怪萧逸宸会把她当成替身。
但相似,不代表可以被替代。
苏依婉深吸一口气,指尖抚过镜中自己的脸颊。原主的悲剧,从她接受“替身”这个身份开始。而她苏依婉,绝不会重蹈覆辙。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更沉重的脚步声,带着迫人的威压,仿佛每一步都踩在人心尖上。
苏依婉心头一凛——萧逸宸来了。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逆光中走进一个身着玄色锦袍的男人。他身形颀长,墨发用玉冠束起,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五官深邃俊美,却覆着一层化不开的寒霜,尤其是那双眼睛,漆黑如墨,盯着人时像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物件。
这就是萧逸宸。
他刚踏入房间,目光就落在苏依婉身上,看到她仍穿着自己的衣服,眉头瞬间拧紧,声音冷得像冰:“为何不换衣?”
苏依婉迎上他的视线,没有像原主那样瑟缩躲闪,反而平静地开口:“王爷,我是苏依婉,不是沈清瑶。她的衣服,我不穿。”
萧逸宸显然没料到她会这样说,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被更深的阴鸷取代。他上前一步,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本王让你穿,你就得穿。”
“若是王爷喜欢沈清瑶,大可去找她的牌位说话。”苏依婉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强逼一个活人模仿死人,王爷不觉得荒唐吗?”
“放肆!”萧逸宸猛地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提清瑶?”
剧痛传来,苏依婉却没吭声,只是冷冷地看着他:“我是不算什么东西,但我有自己的名字,有自己的活法。王爷要找替身,不如去画一张沈清瑶的画像,日夜对着便是。”
萧逸宸的眼神越来越沉,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他盯着她倔强的眉眼,那双眼眸里的光芒,与记忆中沈清瑶的温柔顺从截然不同,却奇异地刺中了他某根神经。
“很好。”他松开手,苏依婉的手腕上立刻留下几道红痕。“既然你这么有骨气,就去柴房反省,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说完,他转身就走,玄色衣袍扫过门槛,带起一阵冷风。
苏依婉揉着发疼的手腕,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柴房就柴房。
她有的是时间和耐心,让这位偏执的战神王爷明白——
想让她当替身?
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