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我哪还敢分心,赶紧正襟危坐,专心致志地抄起来。手中的笔不停地在纸上滑动,字迹一行行布满纸张。终于,这一章抄完了,我放下笔,舒了口气。看着旁边的冰镇莲子糕,刚伸手拿起来一块,咬了一口,清甜的味道在口中散开,忍不住嘟囔了句:“师父虽然凶,倒也没忘了给我点心。”
顾予白正翻书的手指猛地一顿,书页边缘被捏出浅浅的褶皱。他侧过脸,阳光恰好落在下颌线,将那微微绷紧的线条柔化了几分。
“谁凶了?”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却没回头看你,只伸手端起自己那杯早已凉透的茶抿了一口,试图压下喉间的热意。“再胡说,就别吃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你嚼糕点的声音停了,他眼角余光瞥见你慌忙捂住嘴的样子,终是没忍住,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笑,快得像错觉。指尖在书页上轻轻点了点,那页刚好画着应龙腾云的插画,鳞片的纹路竟与他袖中龙鳞隐隐相合。
见你乖乖闭嘴吃糕,眼底的冷意彻底化开,翻书的动作都轻了许多。“吃完把碟子收了,继续抄下一章。”顿了顿,补充道“莲子心性寒,少吃些,剩下的留着晚膳后吃。”
阳光移过书桌,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恰好覆在你抄书的纸上。他翻书的指尖偶尔停顿,目光落在你写得越发工整的字迹上,袖中的半块玉佩静静发烫,与窗外渐起的微风一同,织成一片无人察觉的温柔。
我应了一声,乖乖吃了几块莲子糕,将碟子收拾好后,又接着抄下一章。随着日头渐渐西斜,天色慢慢暗下来,书房里的光线也越来越弱。我点起灯烛,灯光昏黄,在纸上投下摇曳的影子。
窗外的虫鸣声此起彼伏,仿佛在为我伴读。不知过了多久,夜已深沉,整个府邸都安静下来,只有我笔下的沙沙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终于,在最后一笔落下时,我长舒一口气,终于抄完了。放下笔,揉了揉酸痛的手腕,看着满满当当的纸张,心中既疲惫又带着一丝完成任务的成就感。只是,在这夜深人静时,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不禁又想起白天集市上遇到的那个人,还有师父种种奇怪的举动,这些谜团在脑海里盘旋,搅得我思绪纷乱。
打了个哈欠“罢了,不想了”就扒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顾予白推开门时见你趴在书桌上睡得正沉,烛光在你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手里还攥着最后一页抄好的《百妖图鉴》。
放轻脚步走过去,指尖拂过你散落的发丝,目光落在你手腕上因握笔太久而泛红的痕迹,眸色柔和了几分。
弯腰将你打横抱起,抄好的纸页从你手中滑落,他顺手拾起,借着烛光翻看——字迹虽稚嫩,却无一字错漏,连页脚都没再画小乌龟。
抱着你往卧房走,路过药柜时顺手取了瓶凝神膏。将你放在床榻盖好被褥后,坐在床边轻轻拉起你酸痛的手腕,用指腹蘸了药膏细细揉按,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
药膏清冽的香气混着你发间的桂花味,让他紧绷的肩线彻底放松。目光落在你枕边那半块微微发光的玉佩上,与袖中碎片相和的暖意顺着掌心蔓延开来。
俯身吹灭烛火,在黑暗中静立片刻,声音轻得像夜风:“睡吧,有师父在。”
转身离开时,将那叠抄好的纸页小心收好,指尖划过“应龙”那页的插画,眸色瞬间沉如寒潭,快步走向书房——宋潵还在那里等着他的消息。
凌晨的露水打湿窗棂时,你翻了个身,小手无意识地抓住枕边的玉佩。睡梦中似乎有人轻轻掖了掖被角,带着清冽药香的气息在鼻尖萦绕片刻,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卯时你迷迷糊糊睁开眼,见书桌上已摆好了温热的早膳,旁边放着叠得整整齐齐的练功服。窗外传来长剑破空的轻响,顾予白的身影已在晨光中的练功场伫立,素袍被晨风吹得猎猎作响,却在你推开门时,精准地回头看了过来。
“醒了就去练剑,昨晚的安神膏没白涂。”声音清冷如晨露,目光却扫过你精神了不少的脸庞,指尖在剑柄上轻轻摩挲——那上面还沾着今早去后山采摘的、你爱吃的蜂蜜浆果的露水。
见你慢吞吞挪到练功场中央,脚尖还在磨蹭地面,眉峰微挑“姿势不对——我教你的都忘到九霄云外了?”
顾予白手中长剑轻挥,一道灵力擦着你膝盖飞过,“啪”地钉在远处木桩上。你吓得猛地站直,他却背过身去,声音听不出情绪“半个时辰内练不好就加一刻钟。”
晨光透过他挺拔的身影落在你身上,将你小小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看似在专心练剑,余光却始终锁着你摇晃的身影,在你快要支撑不住时,故意扬声道:“今日练完剑,带你去后山摘浆果。”
“师父,我想去集市。”我可怜巴巴地望着他,眼睛里满是期待,声音里带着一丝讨好与哀求。想起上次在集市的经历,虽有些波折,但那些新奇的玩意儿和热闹的场景实在让我念念不忘。
剑穗上的白玉铃铛猛地一颤,他霍然转身,剑尖在晨光中划出冷冽的弧线,堪堪停在你面前三寸处“集市?”眼神瞬间沉下来,指尖攥得剑柄泛白“昨日的教训还没吃够?”
见你立刻耷拉下嘴角,他终是收了剑,素袍下摆扫过地面的晨露,带起一阵微凉的风。“摘完浆果再说。”语气依旧硬邦邦,却在转身时补充道“若今日剑法能精进半分,便允你去买上次瞧上的糖画。”
晨光里他的侧脸线条紧绷,耳根却悄悄泛红——昨晚整理你抄的书页时,分明看到你在页脚用极小的字写着“想吃糖画”。
“知道了,师父。你不是国师嘛,怎么一直看着我?”我咬了咬嘴唇,小声嘟囔着,目光忍不住往他领口那截玉佩红绳上瞟去,心里好奇那玉佩和之前种种怪异之事是否有关。练剑时,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
剑势猛地一顿,剑尖插入地面半寸,碎石飞溅。他转身看你,眉峰蹙得更紧“国师便不用教徒弟练功了?”跨步走到你面前,指尖敲了敲你歪掉的肩膀“剑都练不好,还敢分心问话?”
顾予白掌心按在你后心渡入一缕灵力,帮你稳住摇晃的身形,声音却冷了几分:“再胡思乱想,别说糖画,连浆果都没得吃。”目光扫过你瞬间绷紧的脊背,喉间轻嗤一声,转身时却故意将剑柄上沾着的浆果露水甩在你手背上,凉丝丝的触感让你猛地回神“专心点。”
晨光爬上他挺拔的肩背,素袍领口隐约露出半截玉佩红绳——那是昨夜将你抄的书页收好时,不小心被纸页勾住的,他竟忘了摘。
夕阳将练功场染成暖金色时,你终于撑不住瘫坐在地,汗水顺着发梢滴落在青石板上。顾予白收剑走来,剑穗上的铃铛轻响着停在你面前,他弯腰将一瓶清泉水递到你手边。
“今日尚可。”声音比平日柔和些,目光落在你被汗水浸湿的练功服上,指尖微动,一道暖风悄然拂过帮你驱散潮气。“起来,去换身干净衣服,带你去集市。”
“俺不去了,累死了。”有气无力地摆摆手,汗水糊在脸上,头发也一缕缕地黏着,实在没了刚开始想去集市的兴致。此时只觉得浑身像散了架一般,每一处肌肉都在抗议着这高强度的练功。望着眼前的清泉水,我一把抓过来,“咕咚咕咚”猛灌几口,冰凉的水顺着喉咙流下,才稍稍缓过点神来,但依旧提不起劲去集市。心里想着,还是先好好休息才是正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