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素色中衣也染上几点干涸黯淡的深色痕迹，破碎地搭覆在她身上，几乎掩盖不了什么。被强行撕扯开的痕迹更加触目惊心。
清晨微冷的日光越过窗纸，吝啬地投下几缕清亮光柱。光束之下，那冰雕玉琢般的身体静静展露。可肌肤上那些深深浅浅的印记却更显刺目：玉颈往下蔓延的几道红痕已然转深变暗。柔白的胳膊带着淤青指印。最冲击少年心智的画面落在细窄腰间——几处令人心惊的、深到发青紫的手印清晰无比，宛如某种毁灭美好后留下的耻辱烙印，无声地控诉着他昨夜的粗暴与失控。
脑子嗡的一声巨响，昨夜破碎而迷狂的片段混乱地回闪，尤其那些黑暗中失控的用力碰撞……一股几乎撕碎理智的内疚与后怕，混合着无法熄灭的灼烫羞涩，瞬间化作了沉重的烧灼铁锤，狠狠砸在他的神经上。仿佛血液一下子奔涌冲上头顶，又在瞬间倒退冲凉入指尖，他整个人像被无形的绳索捆绑又勒紧般无法动弹片刻。
叶鼎之死死咬住自己的舌尖，一丝铁锈味顿时在口中蔓延开来。疼痛将眼前翻涌的浓黑驱散，他猛地垂下眼眸，再不敢多看一眼，指尖颤抖如同风中枯枝，抖抖索索地去牵扯布料。每一次指尖偶然触碰到她微凉柔韧的肌肤时，身体都像被微弱电流贯穿一阵强烈的战栗。他笨拙地为她套进中衣柔软的袖管，再尽量轻柔地拉拽合拢衣襟。视线极力躲闪飘忽之间，他摸索到系带位置，哆嗦了好几下手才终于将它们勉强绕过她的腰侧；系结时，细长布条犹如和他为敌的滑溜泥鳅，总是不断从汗湿的指尖滑脱开来。
指尖几乎毫无准星和力量，终于勉强在衣带另一端打出歪歪扭扭的死结时，他全身的神经都被绞成了一股紧绷到极限的麻绳。后背和腋下早已被汗水彻底濡湿。
他狼狈地替她拉高薄被，匆匆退开几步逃离床边，靠着冰凉墙壁，重重喘着气。心跳擂鼓般震痛耳膜，整个身体都在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羞耻、欲望、惊怕，还有那灼心蚀骨的内疚…混乱的情潮从未如此刻这般汹涌奔突在他尚未成熟的心智里。
目光扫过寒衿绾沉睡间依然残留倦怠感的面容，昨夜记忆如刀般再度剐过心尖。她当时在药物折磨下紧蹙的痛楚眉峰…如同冰冷的一桶雪水迎头浇下他的燥热。叶鼎之骤然回神，一股冲动涌上心头——给她煮些好东西，暖暖身子。
这念头一浮起，便迅速驱散了方才所有混杂难言的情绪，变得具体而焦灼。他再不敢耽误，轻悄带好房门，冲进厨房。
炉膛内的火很快就旺了起来，青蓝的火苗舔舐着陶罐底。罐里水花轻滚，细切好的姜丝在澄澈热水中舒缓地展开，冒出氤氲热气。叶鼎之心急如焚，灶内的火像是燃在他心口般难熬。
片刻之后，少年终于忍不住一跺脚起身。不行！鸡汤炖烂点才香，家里的鸡也太瘦了，根本炖不出补身子的精华浓汤。念头如星火，刹那燎原，容不得丝毫踌躇。他立刻旋身冲出院门，疾步踏过青石潮湿薄霜、空气冰凉尚未散去露气的长街。
买鸡时心完全无法安定下来，只想着挑一只毛色光亮、又最丰满肥硕的大母鸡。他毫不犹豫付了钱，匆匆提在手里就返身折回。
然而叶鼎之推开熟悉院门、跨进厨房那一瞬间，一种极其不对劲的“异样”倏然攫住了他的心。
灶膛里的火焰依旧跳动热烈不息，暖意却骤然从周身丝丝抽离蒸发。他的脚步无声地钉死在冰冷地面上。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