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脉是续上了，”寒衿绾的声音低沉下来，“但这些年强行修炼魔仙剑留下的蚀骨之伤，已深入骨髓，药石难医。强撑下去，终是死路。唯一的法子……”她顿了顿，看着雨生魔的眼睛，“散去一身修为，从此做个凡人。”
房间里只剩下窗外淅沥的雨声。烛火在墙上投下摇晃的影子。
雨生魔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波澜。他甚至轻轻牵动了一下嘴角，像是一个极淡的笑。
“这样……也好。”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卸下千钧重担后的松快，“活着，能这样平平常常地活着，就很好。我很知足。”他微微动了动身体，试图坐得更直些，动作间带着久病初愈的僵硬，但那份满足，却是由衷的。
他抬眼，目光掠过寒衿绾，落在一直沉默地守在门边的叶鼎之身上。叶鼎之紧抿着唇，眉头深锁，眼底情绪翻涌，是痛惜，是愤怒，也有一丝茫然。雨生魔看着他年轻弟子紧绷的脸，忽然想起了什么。
“鼎之，”雨生魔开口，语气轻松得像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半年前，我托了北地那位老友，为你量身打造了一把剑。算算日子，也该成了。”他顿了顿，目光温和地扫过两人，“现在想想，正是时候。你们……去替我取来吧。”
寒衿绾的目光在雨生魔脸上停留片刻，确认他眼中只有平静的托付，再无其他。她站起身，动作干脆利落。
“好。”她只应了一个字。
叶鼎之喉结滚动了一下，似有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却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他走到榻边，嘴唇动了动，最终也只低声道：“师父……您保重。”
雨生魔点点头，脸上依旧是那抹平静的淡笑：“去吧。”
寒衿绾不再多言，转身走向门口。叶鼎之又看了师父一眼，才大步跟上。门被打开，潮湿清冷的空气裹挟着雨丝涌入。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外朦胧的雨帘之后。
屋内，雨生魔独自靠回榻上，听着那远去的脚步声彻底被雨声吞没。他缓缓抬起一只手，看着自己如今只是骨节分明、再无半分灵力流转痕迹的修长手指，指尖轻轻摩挲了一下粗糙的旧被面。窗外雨声潺潺，屋内烛火昏黄，映着他轮廓秀美而平静的脸庞。
半月后
兵神罗胜的院子埋在深山里，院门上的铜环生了绿锈，推开门时发出陈旧的吱呀声。青砖地上落着半枯的竹叶，两侧廊下陈列着历代名家的兵器——青钢剑的剑鞘裂了缝，玄铁刀的刀身蒙着灰，唯有院中央那口嵌在石座里的"碎霜刀"还泛着冷光，刀身刻着的"兵神"二字被岁月磨得浅了，却依然带着股子杀伐气。
寒衿绾和叶鼎之踩着竹叶走进来，她正伸手拂过廊下的一柄古剑。她穿月白缎子的裙，外罩青纱衫，裙裾扫过青砖时没带起半点灰尘。发间插着支竹簪，簪头挂着颗小小的珍珠，是叶鼎之昨天从山涧里摸来的，说"配阿衿的眼睛"。她的手指刚碰到剑鞘，就听见身后传来三声呼吸——
南宫春水的折扇"唰"地展开，扇面是水墨的桃花，他倚在廊柱上，桃花眼弯成月牙，声音像浸了蜜："姑娘你好，在下南宫春水，是个儒雅的读书人"他的目光黏在她的侧脸上，从眉峰到唇角，再到锁骨处若隐若现的红痕（叶鼎之昨天咬的哦），喉结动了动，折扇在手心敲了敲。
作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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