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草园被燕迟带来的亲兵围得铁桶一般。孙慕卿如同困兽,凭借对地形的熟悉和那些诡异药粉,几次躲过搜捕,却也无法逃脱。
燕迟将寒衿绾安置在绝对安全的客房内,留下燕离和重重守卫保护,亲自带队搜捕。他面色沉冷如冰,每一步都踏得积雪咯吱作响,心中后怕与怒火交织。若非衿绾心细发现端倪,那疯子还不知要做出何等可怕之事!他绝不容许任何人再威胁到她分毫!
庄园深处不时传来打斗声和惊呼声,显然孙慕卿仍在负隅顽抗。
寒衿绾坐在窗边,听着外面的动静,手中紧紧攥着一卷医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大师兄竟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偏执,疯狂,视人命如草芥…这比任何疑难杂症都更让她感到无力与悲凉。
燕离在一旁坐立不安,既担心外面的情况,更担心寒衿绾的状态。他倒了杯热茶递给她:“绾姐姐,喝口热茶暖暖身子,别怕,七哥一定能抓住那混蛋。”
寒衿绾接过茶杯,指尖冰凉。“我并非害怕。”她轻声道,“只是…可惜。”可惜那般医术天赋,最终却走上了邪路。
燕离看着她平静侧脸下隐藏的黯然,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他蹲下身,仰头看着她,语气是罕见的认真:“绾姐姐,这世上的人心,有时候比最复杂的药方还难解。这不是你的错。你很好,真的很好。”
他的目光诚挚而温暖,带着少年人特有的赤诚。寒衿绾微微一怔,对上他那双总是含笑的桃花眼,此刻里面清晰地映着她的影子,没有杂质,只有纯粹的安慰与…倾慕。
她心中微动,轻声道:“谢谢你,阿离。”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自然地唤他的名字。
燕离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落满了星辰,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欢喜得像个孩子。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喧哗,似乎人已被擒获。
燕迟带着一身寒气进来,玄色大氅上沾着点点雪沫和一丝血迹。他目光首先落在寒衿绾身上,见她安然无恙,神色才缓和下来。
“人已拿下,关在地牢。”他言简意赅,走到火盆边烤了烤手,驱散一身寒意,才靠近她,“受了些伤,但无性命之忧。我已派人通知本地官府,并传书药王谷。”
处理得干净利落,且顾及了师门情分。
寒衿绾心中稍安,点了点头:“有劳世子。”
燕迟动了动嘴唇,可以叫我阿迟吗,就像你叫燕离阿离一样。
寒衿绾默了默,开口“阿迟”燕迟心满意足。
四目相对,彼此眼中都有未尽之言,却默契地不再提起孙慕卿那些疯狂的言语。夜色已深,风雪渐歇。经历这番惊变,众人都无睡意。燕离命人准备了简单的宵夜。
三人围坐在火炉旁,跳跃的火光映照着彼此的脸庞。气氛有些沉默,却有种共同经历风雨后的微妙安宁。
燕迟将烤得恰到好处的肉脯仔细切成小块,自然放到寒衿绾面前的碟子里。燕离则忙着将温好的杏仁奶推到她手边。
寒衿绾看着碟子里堆起的食物和手边的热饮,又看了看身旁两个风格迥异、却同样出色的男子,心中那种陌生的、被小心翼翼呵护着的感觉再次浮现。
她沉默地小口吃着东西,长睫低垂,掩去了眸中复杂的思绪。
窗外,雪光映夜,万籁俱寂。这一场突如其来的风雪与阴谋,像一场淬炼,反而让某些模糊的情感,变得更加清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