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迟带着寒衿绾,通过燕绥指引的另一条密道,成功避开所有搜捕,与在外焦急等候的燕离汇合。见到寒衿绾平安,燕离差点喜极而泣,围着她又看又问,确认她一根头发都没少,才松了口气。
“吓死小爷了!绾姐姐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非掀了这皇宫不可!”燕离心有余悸地道。
三人不敢停留,立刻返回已是铜墙铁壁般的睿王府。府内灵堂依旧,却更多了几分肃杀之气。沈菀和岳凝也都在此,见到寒衿绾归来,皆是红了眼眶。
稍作安顿后,寒衿绾想起一事,将燕迟请到书房。
“阿迟,你看这个。”寒衿绾神色凝重,“我仔细比对了手札上的描述和陛下近一两年批阅奏章时笔迹的细微变化。”
她铺开几张暗中收集来的、皇帝近年来的朱批副本。
“你看这里,还有这里,”寒衿绾的指尖点在不同年份的奏章上,“陛下的字迹,从前年秋狩之后,起笔的力道、转折的弧度,尤其是涉及关键决策时的最后一笔,都出现了极其细微的、不符合他多年书写习惯的变化。这种变化非常隐。”
燕迟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猛地抓住那几份朱批副本,仔细对比寒衿绾所指之处!经她点破,那些细微的差异变得清晰起来!
一股冰寒的怒意从燕迟脚底直冲头顶!弑君篡位,这些人竟然敢!这个皇帝是假的!
“此事还有谁知道?”燕迟声音嘶哑,带着滔天的杀气。
“仅我一人察觉。”寒衿绾摇头。
燕迟深深地看着她,眼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震撼与感激。正在此时,书房门被推开,燕离端着点心大大咧咧地走进来:“七哥,绾姐姐,聊什么呢这么严肃?先吃点东西…咦?你们在看奏章?”他凑过来,看到那些笔迹对比,愣了一下。
燕迟深吸一口气,将寒衿绾的发现低声告知了燕离。
燕离听完,脸上的嬉笑瞬间消失,桃花眼里燃起怒火:“上面那个是假的?咱们去揭穿他!”
“站住!”燕迟喝住他,“此事需从长计议,绝不能打草惊蛇!”
燕离气得一拳砸在桌上,但也知道七哥说得对。他看向寒衿绾,眼神亮得惊人:“绾姐姐!你真是太厉害了!这都能看出来!”那语气里的钦佩和骄傲,毫不掩饰。
燕迟看着弟弟灼热的目光落在寒衿绾身上,心中那点因共同发现秘密而产生的亲密感,瞬间被一丝微妙的醋意取代。但他很快压下情绪,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第二日,燕离烦躁地揉着头发走进书房,却见燕迟和寒衿绾正头挨着头,对着一幅皇宫布局图低声讨论着什么。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两人身上,男的冷峻沉稳,女的清冷睿智,画面看起来竟是异常和谐般配。
燕离的脚步顿在门口,心里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意又咕嘟咕嘟冒了上来。为什么每次这种需要动脑子、默契配合的时候,绾姐姐总是和七哥更有话说?他也想和绾姐姐一起查案、一起商量大事啊!
“咳咳!”他故意大声咳嗽了一下,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燕迟和寒衿绾同时抬起头。
“回来了?情况如何?”燕迟问道。
“别提了,那老妖婆宫里看得跟铁桶似的!”燕离没好气地摆摆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眼睛却瞟着寒衿绾,“还是绾姐姐和七哥这里好,一起看图说话,其乐融融。”
寒衿绾有些莫名地看了他一眼,觉得他今天语气有些怪。
燕迟则听出了弟弟话里的酸味,眉头微蹙,但眼下正事要紧,没空理会他的小性子。
看着他风风火火离开的背影,寒衿绾无奈地摇了摇头。
燕迟看着弟弟消失的方向,冷哼一声:“幼稚。”
寒衿绾转回头,看向燕迟,轻声道:“阿离他…只是心思赤诚,想帮忙。”
燕迟沉默了一下,目光落在她清澈的眼眸上,忽然问道:“阿衿,在你心里,我和阿离…是否有所不同?”
这个问题问得突然而直接。寒衿绾微微一怔,长睫轻颤,避开了他过于专注的目光:“为何…突然问这个?”
“只是想知道。”燕迟的声音低沉,“我知道阿离很好,活泼,热情,能逗你开心。而我…或许沉闷无趣,只会给你带来麻烦和危险。”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罕见的、不自信的落寞。
寒衿绾的心像是被轻轻撞了一下。她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他:“阿迟,你很好。沉稳,可靠,让我觉得安心。阿离也很好,像阳光,让人温暖。你们…是不同的。于我而言,都是…很重要的人。”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明确地表达对他们二人的看法。没有比较,没有取舍,只是陈述事实。她无法厘清那是否是男女之情,但她知道,他们二人,都已在她心中占据了重要的位置。
燕迟看着她认真的眼眸,听着她坦诚的话语,心中那股微妙的醋意和不安奇异地平复了。是啊,他何必与阿离比较?他就是他,阿离就是阿离。重要的是,他们都在她心里。
这就够了。
他深吸一口气,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真实的弧度:“我明白了。走吧,我们去查查内务府的旧档。”
这一刻,兄弟二人之间那无形的竞争,似乎化为了一种奇特的默契与同心。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守护她,铲除奸佞,澄清玉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