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天城律师事务所 19 楼的玻璃门滑开时，顾玉芝正低头调整公文包的肩带。炭灰色西装裤的裤脚扫过锃亮的大理石地面，带起一阵极轻的风，恰好拂过迎面走来的何运晨的袖口。
何运晨“早。“
何运晨的声音带着刚冲过咖啡的暖意，他手里捏着两份打印好的实习生名单，目光在 “顾玉芝” 三个字上顿了半秒
何运晨“昨天面试时排在你后面，我是何运晨。”
顾玉芝抬眼时，晨光正透过他身后的落地窗漫进来，在他黑框眼镜的镜片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她认出这双眼睛 —— 昨天面试结束时在走廊里碰到过，当时他手里转着一支黑色水笔，笔杆上印着北航的校徽。
顾玉芝“你好，顾玉芝。”
她的回应比面试时柔和许多，仿佛卸下了一层坚硬的防备，流露出更为真实和亲切的一面。
开放式办公区的百叶窗刚被拉开一半，斜斜的阳光在工位上切割出明暗交界线。
顾玉芝的工位位于整个办公区域的最内侧，紧挨着那面结实的承重墙。这个位置相较于其他区域显得更加安静，也少了许多来回走动的干扰。由于背靠着厚重的墙体，她的工作环境在无形中多了一份稳定与踏实感。这面承重墙不仅支撑着整个空间的结构，也为她的工位带来了一种隐秘而安全的感觉。
李晨“顾学姐好！”
李晨抱着一摞文件夹跑过来，额前碎发被汗水濡湿
李晨“我是李晨，中国政法的，比你晚三届。”
他把文件夹往桌上一放，金属夹扣撞出清脆的响声
李晨“早就听说过你的传说，当年你以全国理科状元身份考进来，开学典礼上作为新生代表发言，我还坐在台下呢！”
顾玉芝正在电脑上安装法律数据库，闻言侧过头
顾玉芝“你记错了，新生代表是薛教授的博士生。”
她点了点屏幕上的文件图标
顾玉芝“不过我记得你，你在《政法论坛》上发表过一篇关于未成年人保护的文章，观点很新颖。特别是提到‘留守儿童监护缺位的心理补偿机制’，结合了发展心理学的埃里克森阶段理论，当时我还给导师推荐过。”
李晨愣住了，那篇文章是他本科毕业论文的节选，只在校内期刊发过，印数不足百本。他挠着头傻笑时，耳尖悄悄红了。
李晨“学姐居然看过…… 我当时总担心写得太浅。”
顾玉芝“不会，”
顾玉芝调出那篇文章的电子版，
顾玉芝“这里对《未成年人保护法》第 16 条的解读，用了法教义学和社会实证的双重论证，已经很扎实了。”
她指着屏幕，
顾玉芝“如果想再深入，可以看看德国《青少年福利法》的‘社会监护’制度，我云端存了译文，等下分享给你。”
薛俊杰这时凑过来搭话
薛俊杰“顾玉芝？我知道你，你辅修经济学时的导师是张教授吧？我跟他做过课题。”
他拍着胸脯
薛俊杰“以后有经济相关的问题尽管找我，保证给你讲得明明白白。”
顾玉芝“正好有个问题想请教。”
顾玉芝顺势点开一个 Excel 表格，屏幕上瞬间铺满密密麻麻的数据
顾玉芝“这是我整理的近五年类案判决数据，想用 OLS 模型分析赔偿金额与侵权情节的相关性，但总觉得遗漏了关键变量。”
她指着屏幕上的散点图，
顾玉芝“你看这里的异常值，当侵权行为发生在一线城市时，赔偿金额普遍偏高，是不是该加入地区 GDP 作为控制变量？”
薛俊杰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盯着满屏的数据，手指无意识地卷着衬衫袖口：
薛俊杰“这个…… 我得回去查下文献。张教授的计量经济学课，我好像只考了 78 分。”
周围传来低低的笑声，他挠挠头补充道，
薛俊杰“不过你这数据可视化做得真漂亮，用的什么软件？”
顾玉芝“Tableau，”
顾玉芝演示着操作，
顾玉芝“可以自动生成动态图表，比如把鼠标放在这个数据点上，就能显示具体案例的案号和裁判日期。”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说得太投入，连忙打住，
顾玉芝“抱歉，是不是很枯燥？”
蔡昆廷“不枯燥！”
蔡昆廷不知何时站在旁边，眼睛亮晶晶的，
蔡昆廷“我在台湾读本科时也学过数据分析，但从来没想过能这么用在法律实务里。”
他指着图表，
蔡昆廷“这个颜色区分是按案由分的吗？侵权责任和违约责任用了渐变色，看起来特别清楚。”
顾玉芝“对，”
顾玉芝的语速轻快了些
顾玉芝“用了心理学的色彩认知理论，冷色调代表财产类纠纷，暖色调代表人身权纠纷，这样汇报时能让听众快速抓住重点。”
她忽然想起什么，
顾玉芝“你本科是东吴大学的吧？你们学校的杨教授对两岸民事赔偿制度有很深研究，我去年在台北参加学术会议时听过他的讲座。”
蔡昆廷“杨老师是我的毕业论文指导教授！”
蔡昆廷兴奋地掏出手机
蔡昆廷“他总说大陆的法律经济学研究很前沿，让我们多交流呢！”
何运晨在旁边看得清楚，顾玉芝说起专业时，眼睛里像落了星星。他端着两杯温水走过来，轻轻放在两人桌上
何运晨“先喝点水吧，数据再好看，也得循序渐进。”
何运晨“其实可以试试分位数回归，更适合处理赔偿金额这种右偏分布的数据。我之前做工伤赔偿研究时用过，能避免极端值影响整体结果。”
顾玉芝的眼睛亮了亮，指尖在触控板上快速滑动
顾玉芝“对哦，我怎么忘了！”
她调出 SPSS 软件
顾玉芝“你用的是哪个版本？26.0 吗？我这里有破解补丁，之前在最高法实习时，研究室的前辈分享的，特别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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