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
“呵…”一声极轻、却仿佛带着万载寒冰的冷笑,从明竺唇间溢出。她周围的空气温度骤然下降了几分!
张若尘瞬间头皮炸裂!他太熟悉这个声音了!这是祖师奶要掀桌子前的征兆!他几乎是本能地、用尽毕生力气,死死拽住了明竺的衣袖,传音入密带着哭腔和破音:“祖师奶!冷静!千万冷静啊!想想您的身份牌!想想咱们的大计!现在动手就前功尽弃了!忍一时风平浪静!等进了宗门,掀他个天翻地覆也不迟啊!求您了!!!”
明竺的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那沉寂亿万年的恐怖威压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在她体内疯狂咆哮!她袖中的手指微微蜷曲,指尖甚至有细微的空间裂痕一闪而逝!方圆十丈内,所有声音诡异地消失了,连那几个趾高气扬的关系户都莫名感到一阵心悸,茫然地左右张望。高台上的主持修士更是心头猛地一跳,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感瞬间攫住了他,仿佛被什么洪荒巨兽盯上!
但最终,那毁天灭地的气息被她死死压回了体内。她深吸一口气,硬生生将那口几乎要喷出来的洪荒老血咽了回去。
她缓缓转过头,看向死死拽着她、脸都吓白了的张若尘,脸上缓缓绽开一个极其“灿烂”的笑容,那笑容里淬满了冰渣和剧毒。
“忍?”明竺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那诡异的寂静,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放心,祖师奶我最有‘忍’性了。” 她特意加重了“忍”字。
她的目光如同淬了剧毒的冰锥,扫过高台上那个刚刚签完生死状、脸色惨白的农家少年,扫过那几个衣着光鲜、满脸倨傲的关系户,最后定格在那位主持修士身上。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夸张的“恍然大悟”和刻骨铭心的嘲讽,响彻整个检测区域:
“哎呀!原来如此!祖奶奶我活了…咳,长了这么大见识,今儿个可算是开了眼了!”
“修仙问道,原来不看心性悟性,不看勤学苦练,不看百折不挠!”
“看的是你爹是谁!看的是你兜里有几个臭钱!看的是你祖坟冒没冒青烟!”
“血脉高贵,哪怕灵根是块茅坑里的石头,也能登堂入室!凡夫俗子,就算灵根纯净,也得签了生死状,才能搏那一线‘恩赐’的生机?”
“好!好一个仙盟!好一个青云宗!这规矩定得妙啊!真是妙极了!”
“这叫什么来着?哦,对了!这叫‘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老祖宗诚不我欺!你们把这‘血统论’发扬光大,简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佩服!佩服得五体投地!”
她每说一句,那主持修士的脸色就黑一分,那几个关系户更是脸色铁青,周围的人群则是一片死寂,无数道复杂的目光聚焦在明竺身上,有震惊,有解气,也有深深的恐惧!
“你!大胆刁民!竟敢污蔑仙盟!污蔑青云宗!”主持修士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明竺厉声喝道,元婴期的威压下意识地释放出来,试图压制这个口出狂言的“凡人少女”。
然而,那威压落在明竺身上,如同泥牛入海,连她一根头发丝都没吹动。她反而迎着那威压,向前踏了一步!
轰——!
一股无形的、远比主持修士强大亿万倍、仿佛来自太古洪荒的恐怖意志,如同无形的山岳,轰然降临!没有灵力波动,没有光华闪烁,纯粹是精神层面的碾压!
噗通!噗通!噗通!
高台周围,距离明竺最近的几十个人,包括那几个趾高气扬的关系户,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胸口,眼前一黑,双腿一软,齐刷刷地跪倒在地!连那个主持修士也闷哼一声,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蹬蹬蹬连退三步,撞在测灵石碑上才勉强站稳,看向明竺的眼神充满了无边的惊骇和恐惧!那感觉…就像蝼蚁直面了苍龙!
整个检测区域,陷入了一片死寂!落针可闻!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那恐怖的心悸感吓懵了!
明竺却仿佛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她脸上那淬毒的笑容丝毫未变,甚至还带着点“天真”的疑惑,看着跪倒一片的人,声音清脆:
“咦?诸位这是怎么了?行如此大礼?难道是觉得我刚才说得太有道理,醍醐灌顶,忍不住要顶礼膜拜了?哎呀,这多不好意思!”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那几个吓得魂飞魄散、跪在地上抖如筛糠的关系户,语气“温和”地补了一句:
“不过嘛,诸位‘龙子凤孙’的礼,我这‘凡胎俗骨’可受不起。快起来快起来,地上凉,别冻坏了你们高贵的血脉。万一有个头疼脑热,仙盟怪罪下来,我可担待不起。”
那话语里的讽刺,如同淬毒的针,扎得那几个关系户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张若尘已经快吓晕过去了,死死拽着明竺的袖子,传音都带上了哭腔:“祖师奶!嘴下留情!嘴下留情啊!再喷下去,咱们真要被缉魔司挂城门了!”
明竺这才仿佛“意犹未尽”地住了嘴,冷冷地哼了一声,那恐怖的意志威压如同潮水般退去。
跪倒的人这才感觉压在心头和身上的万钧巨力消失,一个个瘫软在地,大口喘着粗气,看向明竺的眼神如同看一个披着人皮的灭世凶魔!那主持修士更是后背冷汗浸透,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刚才那一瞬间的恐怖,让他灵魂都在颤栗!
明竺本来就是想危压一下他们,让这群鼠辈懂得‘低头做人’。适可而止,否则得不偿失这一套她还是懂的,稳了稳心神,及时收了手
“行了,闹剧看够了。”明竺拍了拍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对着那个主持修士扬了扬手中的“青丙柒叁”木牌,脸上又恢复了那副人畜无害的“纯良”表情,声音清脆:
“仙师,该轮到我‘阿竹’检测了吧?您放心,我家祖上八代都是良民,根正苗红,绝对没有高贵的血脉,也没有万贯家财,就靠这块石头(指了指测灵石碑)说话。您可要‘秉公’检测哦。” 她把“秉公”二字咬得格外重。
主持修士看着她那张“纯真”的笑脸,再想想刚才那恐怖的威压和淬毒的炮仗嘴,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哪里还敢有半分刁难?只想赶紧把这瘟神送走!
“下…下一个!青丙柒叁!阿竹!上前检测!”主持修士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几乎是吼出来的。
明竺在无数道惊惧、敬畏、复杂的目光注视下,施施然走上高台。她看着那块巨大的测灵石碑,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冰冷的弧度。
她缓缓抬起手,白皙的指尖轻轻点向光滑的碑面。
“来吧,让祖师奶奶看看,这亿万年后的‘仙缘’,是个什么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