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谬！恶心！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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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宗报名点的“小插曲”很快被淹没在汹涌的人潮和喧嚣中，顺利通过第一轮测试，明竺捏着那块粗糙的“青丙柒叁”木牌，在张若尘心惊胆战的陪同下，随着人流涌向广场中央的灵根检测区域。

广场中央，区域被划分开来，分甲乙丙丁四区，由上至下，由高至低…而明竺他们，顺着指引，进入人潮，到达另一片更为庞大、也更显卑微的人潮中——丁区，里面几乎是些无资质无背景的普通人家。

这里的地面似乎都更粗糙些，阳光也更毒辣。人群大多是像明竺这样衣着朴素的少年少女，以及他们的家人。空气中弥漫着汗味、尘土味和一种深沉的、近乎绝望的期盼。每个人脸上都写着忐忑，攥着号牌的手指关节发白，仿佛那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唯一船票。

与丁区形成刺眼对比的，是广场另一端，被更高阶法阵笼罩、甚至设有遮阳华盖的“甲区”。那里人数稀少，穿着绫罗绸缎的富家公子小姐们，在仆从的簇拥下，或摇着扇子，或吃着冰镇灵果，神态轻松，甚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优越感。他们腰间悬挂的玉牌，最低也是“乙”字开头，甚至有几个是刺目的“甲”字。

“甲乙丙丁…？”明竺嗤笑一声，随手把玩着粗糙的木牌，“这划分，倒是比当年承隐宗的‘天、地、人’三阶更‘细致入微’了。”

张若尘佝偻着背，站在明竺身边，低声道：“少宗主，您看甲区那个穿金线绣云纹袍子的…那是青云宗外门钱长老的侄孙，据说灵根也就平平，但这次内定了一个核心弟子的名额…还有那边那个摇扇子的姑娘，是本地郡守的嫡女，花了据说五千两雪花银打点，直接保送青云宗内门…唉，这年头，有钱有势，灵根差点也无所谓，宗门有的是资源堆上去…”

明竺听着，眼神越来越冷。

四周高台之下，人山人海，无数双眼睛死死盯着石碑，充满了渴望、焦虑和绝望。

检测已经开始。主持检测的青云宗修士神色冷漠，声音通过扩音法阵传遍全场：

“灵根检测，分五行属性及变异灵根。凡品、下品、中品、上品、地品、天品。下品灵根以下，无修仙资格。中品及以上，方可进入下一轮能力考核。”

“检测顺序，按报名号牌及…身份优先度进行。” 那修士顿了一下，补充道，眼神扫过人群前方几个衣着华贵、被家人簇拥着的少年少女。

不出所料，最先轮到位于“甲区”的那批上等人。

上来的，是一个穿着宗门内门弟子服饰、明显是某位长老或执事后辈的少女。她仪态优雅，神情倨傲。手掌按上石碑，瞬间，一道纯净明亮的蓝色光华亮起，如同清泉流淌！

“水系单灵根！纯净度极高！综合评定：天品！”主持修士的声音终于带上了一丝波动，甚至微微躬身示意，“恭喜这位师妹，可直接进入内门候选！”

台下顿时一片哗然！羡慕、嫉妒、惊叹的目光交织。那少女下巴抬得更高了，仿佛早已料到这个结果，施施然走下高台，享受着万众瞩目的荣光。

“看见没？那是刘长老的侄孙女！天生水灵根！早内定了！”

“唉，投胎是门技术活啊…”

“我们这些凡人，就算有灵根，也是下品中品，还得拼命考核…”

议论声嗡嗡作响，清晰地传入明竺耳中。

接下来几个，要么是富商巨贾的子女，灵根大多凡品或下品，在家人塞了大把灵石后，主持修士便“勉为其难”地给个“下品中阶”或“勉强合格”的评价，允许进入下一轮；要么就是某个小宗门送来“镀金”的关系户，灵根平平，却也顺利过关。

明竺和张若尘的位置不算靠后，但也得等上一阵。张若尘紧张地搓着手，低声祈祷：“祖师奶您收敛点…收敛点…灵根检测做不得假，您悠着点…”

“放心，”明竺把玩着木牌，眼神扫过那些高台，“祖师奶我当年测灵根的时候，这块石头还没生出来呢。” 她语气平淡，带着一种俯瞰众生的漠然。

终于，轮到一个穿着打满补丁粗布衣、瘦骨嶙峋的农家少年。他紧张得浑身发抖，在主持修士不耐烦的催促下，颤巍巍地将手按上石碑。

石碑沉寂了片刻，就在少年脸色越来越白时，终于亮起了一道微弱但还算纯净的红色光芒！

“火系单灵根！纯净度尚可！综合评定：中品上阶！”主持修士的声音毫无起伏。

“中品上阶！”少年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几乎要跳起来！这意味着他有资格参加后面的考核了！这是他改变命运的唯一机会！

然而，主持修士下一句话却像一盆冰水浇下：“不过，根骨下等，气血亏虚，经脉滞涩。根基太差，恐难承受后续考核之苦。念在你灵根尚可，允你参加，但需签下生死状，考核中若有损伤，宗门概不负责。”

少年的狂喜瞬间凝固，脸色变得惨白。签生死状？他看向那修士冷漠的脸，再看看台下家人担忧绝望的眼神，嘴唇哆嗦着，巨大的恐惧和屈辱感涌上心头。那些灵根不如他、甚至只是凡品的关系户，何曾需要签这种东西？

“我…我签！”少年咬着牙，眼中含泪，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他不能放弃！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哼。”主持修士冷哼一声，丢过一张符纸契约。

明竺静静地看着这一幕。那双沉淀了万古星河的眸子深处，冰封的怒意如同地底奔涌的熔岩，开始剧烈地翻腾！她想起了亿万年前，承隐宗开山门时的景象。那时，测的是心性，是毅力，是问道之心！只要你有向道之心，哪怕灵根低劣如顽石，宗门也有海量资源、无数法门助你打磨自身，引气入体！大师兄天赋异禀又如何？若非她日夜苦修，将每一丝潜力都压榨到极致，那少宗主之位，早就是大师兄的囊中之物！在那个时代，能力，才是一切！是汗水与鲜血铺就的登天之路！

可现在呢？

血统！身份！钱财！

灵根尚可的寒门子弟，竟要签生死状才能获得一个被刁难的机会？而那些酒囊饭袋，只因投了个好胎，就能堂而皇之地站在这里，享受着本不该属于他们的“仙缘”？

荒谬！恶心！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