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跌进漆黑的密道，身后实验室的废墟里隐约传来养父的声音：“心跳频率…永远相同。”段奕脚步一顿，呼吸变得粗重。我下意识抬头看他，黑暗中他侧脸的轮廓像是被削过般锋利，眉心拧成一道深痕。
“你还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他忽然开口，声音低哑，像是喉咙里卡着碎玻璃，“你躺在手术台上，血把白床单都染透了。”
我没说话，心跳却不受控制地加快。那年我十六岁，刚从实验室逃出来，全身插满导管，意识模糊。是他用外套裹住我，把我抱上车，一路开到城郊荒废的仓库。
“你问我为什么不早告诉我真相。”段奕松开我的手，摸出打火机点燃一根烟。火星在他唇边明灭，照亮半张脸，“十五年前我就在培养舱醒来，那时候你还在沉睡。他们说只要我听话，就能见到你。”
我背脊发凉。这不是我第一次听说这些事，但听他亲口说出来，还是像有人用冰锥捅进了心脏。
“他们在我脑子里植入芯片，让我成为第一个觉醒者。”他吐出一口烟雾，“但我比他们想象的要聪明，我把主控程序改写了。”
“所以你现在是自由的？”我盯着他脖颈处微弱闪烁的红光，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你为什么还要躲着我？为什么要藏起这个？”
段奕沉默了几秒，烟头猛地摁灭在墙角。他转身面对我，目光灼灼：“你以为我不想告诉你？可每次我想说，就看到你手腕上的疤痕——那是我失控时留下的。”
记忆突然翻涌上来。三年前的暴雨夜，他在梦游中拿起刀刺向我，我躲闪不及，手腕被划出一道血口。那晚他清醒后跪在我面前，嘴唇咬破了也没发出一点声音。
“林苑。”他伸手想碰我，我后退一步，脚踩在湿滑的地面上差点摔倒。他立即伸手扶住我肩膀，“我不是为了控制你才留在你身边。我是为了你才活着。”
我抬头看着他，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他眼底有东西在挣扎，像是某种力量正在撕扯着他。他忽然皱眉，喉结滚动了一下，整个人猛地僵住。
“段奕？”我伸出手，指尖刚触到他脖子，他就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把骨头捏碎。
“快走。”他的声音变了，像是有另一个人在和他共用一副声带。他的瞳孔开始收缩，脸上浮现出痛苦的表情，“我撑不了多久。”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把我推向密道深处。我踉跄几步，回头看他。他站在原地，身体微微颤抖，额头渗出冷汗。
“别回头。”他低声说，声音已经恢复了正常，“一直往前，穿过隧道就能到安全屋。”
我不敢动，眼泪模糊了视线。他朝我笑了笑，那笑容熟悉又陌生，像是我们初见时的样子。
“去吧。”他说，“等我来找你。”
下一秒，他猛地转过身，走向相反的方向。我听到他脚步声越来越快，像是在和什么人赛跑。然后是一阵急促的机械运转声，接着是一声闷响。
我再也忍不住，转身狂奔。密道很长，空气潮湿闷热，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泥里。我跑了很久，终于看到尽头的光。可我停下脚步，回头望了一眼。
没有声音，没有动静。
只有无尽的黑暗，吞噬了他的身影。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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