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驶在返回权力帮的官道上,车轮辘辘,车内却是一片难得的宁静
李沉舟闭目靠坐在一侧,似在养神,银白的长发垂落肩头,冷峻的面容在晃动的车影里显得有些模糊
萧秋媃与赵师容对坐着,低声闲聊着些女儿家的话题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嗖!嗖!嗖!”
数道破空之声骤然响起,紧接着便是利刃砍在车厢上的刺耳摩擦声!马车猛地一震,被迫停了下来
赵师容“有刺客!”
赵师容神色一凛,瞬间起身,水袖已悄然滑入掌心
萧秋媃也立刻绷紧了神经,下意识地看向李沉舟
几乎在遇袭的瞬间,李沉舟紧闭的双眸倏然睁开,眼底寒光乍现,不见丝毫惺忪。他并未多言,身形微动,下一刻,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整个马车车厢竟被他沛然的内力生生震得四分五裂
木屑纷飞中,三道身影已然立于官道中央
周围,数十名蒙面黑衣人手持利刃,如同鬼魅般将他们团团围住,杀气腾腾
李沉舟“你们保护好自己。”
李沉舟声音冰冷,丢下这句话,身形已如鬼魅般掠出
他并未动用兵刃,只凭一双肉掌,拳风呼啸,刚猛无俦,每一拳挥出,都带着崩山裂石之威,靠近的黑衣人无不筋断骨折,倒飞出去,非死即伤

与此同时,赵师容也已出手。她身姿翩若惊鸿,两条洁白如云的水袖自广袖中激射而出,看似柔软,却蕴含着凌厉的内劲
长袖如灵蛇般缠绕上黑衣人的兵刃或脖颈,只听“咔嚓”脆响或是闷哼之声,一道血光闪过,水袖便已收回,只留下倒地抽搐的敌人
她步伐轻盈,水袖翻飞,如同在跳一支死亡的舞蹈,所过之处,黑衣人纷纷倒地
萧秋媃武功确实不高,远不及李沉舟和赵师容,但对付这些并非顶尖高手的黑衣人,自保尚可。她身形灵动,避开了几次致命的攻击,偶尔出手,也能将靠近的敌人击退
混战之中,一名黑衣人悄无声息地自萧秋媃背后袭来,刀锋直取她后心!赵师容眼观六路,水袖如电射出,精准地卷住了那柄钢刀,内力一吐,便将那黑衣人连人带刀甩飞出去,重重砸在道旁树上,没了声息
眼看黑衣人已被清除大半,危机似乎即将解除。然而,异变再生
一名原本属于皇帝派来“护送”他们的侍卫,眼中凶光一闪,竟趁着李沉舟背对着他、刚刚击毙一名黑衣人的空档,凝聚全身功力,一掌狠狠拍向李沉舟毫无防备的后心!这一掌阴狠毒辣,显然是蓄谋已久,意图一击毙命

萧秋媃“沉舟小心!”
萧秋媃恰好面对这个方向,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她脑中一片空白,身体却比思绪更快,几乎是本能地,她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向前一扑——
沉闷的掌力入肉之声响起
那凝聚了侍卫全身功力的一掌,结结实实地印在了萧秋媃单薄的背心上
李沉舟“秋媃!!!”
李沉舟猛地回头,恰好看到萧秋媃如同断线的风筝般软软倒下的身影,以及她口中喷涌而出的刺目鲜血
他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心脏仿佛在瞬间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了跳动!那一声嘶吼,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惶与恐惧
他再也顾不得其他,身形如电,瞬间掠过数丈距离,在那娇躯即将坠地之前,一把将她紧紧、紧紧地捞入怀中
赵师容也瞬间解决了身前的敌人,脸色煞白地冲了过来,声音发颤
赵师容“秋媃!”
李沉舟抱着萧秋媃,只觉得入手处一片冰凉,她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染红了他墨色的衣襟,也灼烧着他的眼睛。他猛地抬头,目光如万年寒冰铸就的利刃,死死锁定那个出手的侍卫
那侍卫被他眼中那毁天灭地的杀意吓得魂飞魄散,转身欲逃
李沉舟甚至没有起身,只是空着的左手凌空一掌拍出
一股磅礴如海、霸道无匹的内力隔空涌去,那侍卫连惨叫都未能发出,整个人便如同被巨锤砸中的西瓜般,轰然爆碎开来,化作一团血雾,尸骨无存

然而,此刻的李沉舟根本无暇去看那血腥的场景。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怀中的人儿身上。他紧紧抱着萧秋媃,手臂因用力而微微颤抖,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迅速流失的热度
李沉舟“秋媃……秋媃……看着我,别睡!”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哽咽和哀求。那双总是睥睨天下、冷硬如铁的眼眸,此刻竟然不受控制地泛起了猩红,一层模糊的水光在其中凝聚、闪烁
萧秋媃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像是移了位,剧痛难当,视线也开始模糊。但她能感受到抱着自己的手臂是何等用力,能听到他声音里那从未有过的恐慌
她努力地扯动嘴角,想给他一个安抚的笑容,却引得更多的鲜血涌出。她气若游丝,断断续续地说道
萧秋媃“没……没事……你别……别担心……”
看着她强忍痛苦、还在试图安慰自己的模样,李沉舟只觉得心如刀绞,痛彻心扉。他低下头,将脸埋在她颈窝,滚烫的液体终于无法抑制地夺眶而出,滴落在她冰冷的脸颊上
李沉舟“别有事……求求你……秋媃……别有事……”
他一遍遍地在她耳边低语,那声音里充满了绝望的乞求,仿佛只要她能安然无恙,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浣花剑派,风朗所居的院落寝室内,门窗紧闭,光线晦暗。风朗端坐于桌旁,指节无意识地轻叩着桌面,发出规律的轻响。他的对面,躬身立着一名看似普通的浣花弟子,此人实则是风朗(柳随风)多年前安插在萧家的眼线
风朗“怎么就剩下你一人了?”
风朗的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

那弟子连忙回禀:“三年内,入选的弟子、去芜存菁为由,在午前遣散了一批外围弟子和仆役,我们的人……大多在那时被调离或遣走了,如今只剩下属下侥幸留在内院。”
风朗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并未深究,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他揉了揉眉心,似乎有些疲惫
风朗“这些日子,被那萧秋水缠得脱不开身。你可有留意到萧家近日有何不寻常的动静?”
弟子略一思索,压低声音道:“主人那夜探过千竹园后,隔日一早,萧家便秘密安排了一顶不起眼的小轿,由几名心腹弟子护送,往城西剑炉的方向去了。行踪颇为隐蔽。”
风朗眸光一凝,身体微微前倾
风朗“可知轿中是何人?”
“属下不知。”弟子摇头,“护送之人皆是掌门的亲信,口风极紧,无法靠近探查。”

室内重归寂静,风朗独自坐在昏暗中,手指停止了敲击,陷入沉思。千竹园、剑炉、隐秘的轿子……这几者之间,似乎有一条无形的线在串联。他需要更多信息,也需要一个契机
浣花剑派后院,阳光透过枝叶洒下斑驳的光点。孙慧珊双手叉腰,看着面前垂头摆弄着腰间佩剑、活像个犯了错等着挨训的萧秋水,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孙慧珊“你马上就要被你大哥打了,娘很担心你。”
孙慧珊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担忧
萧秋水闻言,立刻抬起头,一脸委屈和不忿
萧秋水“娘!连你也觉得我肯定会输吗?”
孙慧珊想都没想,干脆利落地吐出一个“会”字,萧秋水瞬间像被霜打过的茄子,蔫了下去,眼神里充满了懵懂的委屈

看着他这副蠢萌的样子,孙慧珊差点没绷住笑出来。她强忍笑意,正色道
孙慧珊“罢了,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娘今天就教你一招我的看家本领!”
萧秋水愣了一下,随即失笑
萧秋水“娘,您就别开玩笑了!您的‘十字慧剑’精妙无比,我这一天半天怎么可能练得会?”
孙慧珊神秘地笑了笑,摇了摇头
孙慧珊“非也非也。十字慧剑那是名门正派的台面功夫。娘在认识你爹之前,闯荡江湖靠的可不是那个。靠着这手看家本领,与人比武纵然不敢说全胜,但也从未败过!”
萧秋水眨了眨眼,努力在记忆里搜寻,怎么不记得娘亲还有这种“一学就会”的神功?
还没等他想明白,孙慧珊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坏笑
孙慧珊“看好了!”
话音未落,她身形一动,竟直接朝萧秋水攻了过来

萧秋水下意识拔剑格挡,两人瞬间过了几招。只见孙慧珊一个灵巧的空翻,不知怎的就用双腿别住了萧秋水的手腕,同时脚下发力一踢
萧秋水惊呼一声,被这股巧劲带得踉跄后退好几步,鞋底在地上刮起一阵尘土,呛得他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连连摇头
孙慧珊“这招,叫‘野鸡上房’!”
孙慧珊收势站定,得意地宣布
萧秋水还没从尘土中缓过神,孙慧珊再次攻来,他急忙提剑准备应对,却见孙慧珊猛地一个矮身横扫

萧秋水猝不及防,直接被扫得双腿劈开,成了一个标准的竖叉,僵在了原地
孙慧珊绕到他身后,轻轻敲了敲他的脑袋
孙慧珊“这是第二招!”
萧秋水龇牙咧嘴地站起来,感觉大腿根都在颤抖
孙慧珊“第三招,看仔细了,很重要!”
孙慧珊站到他对面,一只手背在身后。萧秋水不敢大意,扎稳马步,举剑凝神以待

就在他全神贯注准备出手的瞬间,孙慧珊突然面露惊讶,看向他身后喊道
孙慧珊“楼哥!”
萧秋水心中一紧,以为父亲来了,下意识就回头望去——身后空空如也
他心知上当,猛地回身,却见一个灰扑扑的烟弹迎面而来!他慌忙挥剑去劈,剑锋划过烟弹,噗的一声,大量辛辣的粉尘瞬间爆开,将他笼罩其中
萧秋水被呛得眼泪直流,咳嗽不止,心里疯狂吐槽:这哪是什么武功啊!分明就是下三滥的街头把式吧
孙慧珊看着儿子狼狈不堪的样子,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孙慧珊“记住了没?这就是为娘的看家本领——‘厚颜三式’!当年娘年轻的时候,靠着这几招,就算打不赢,也总能全身而退。”
她顿了顿,语气略带遗憾
孙慧珊“可惜啊,后来嫁了你爹这个正道大侠,他嫌这些招数上不得台面,不许我再用了,不然啊,估计早就发扬光大了。眼下也只能这样教你了。”
萧秋水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忍不住笑了出来,由衷地凑近母亲评价道

萧秋水“是挺‘厚颜’的……”
玩笑归玩笑,孙慧珊很快收敛了笑容,认真地嘱咐道
孙慧珊“一会儿比武,点到为止,多注意安全。你大哥那人最好面子,千万别伤了你们兄弟间的和气。”
她看着儿子,眼中满是慈爱
孙慧珊“要是实在打不赢,就认输,千万别逞强受伤,知道吗?”
萧秋水看着母亲担忧的眼神,心中暖流涌动,脸上绽放出一个阳光般灿烂的笑容,抬手比了一个“OK”的手势
萧秋水“放心吧!娘!”
孙慧珊看着这个奇怪的手势,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觉得有趣,也学着儿子的样子,笨拙地比了一个“OK”
母子二人相视一眼,不由得一起开怀大笑起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