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走出地铁隧道时，指尖还卡着那枚芯片的棱角。常青市的夜风带着铁锈味，吹不散他掌心残留的紫血气息。他没回头，身后洗衣店的卷帘门早已落下，像一口合上的棺材。现在他要去的地方，比地下赌场更危险。火箭队外勤资格审查中心，位于城市东区的灰塔第七层。
电梯上升过程中，他把芯片塞进怀表第七格的夹缝。金属触感一凉，球体微微震了一下，像是吞下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他知道这玩意儿能干扰信号，但能不能骗过兰斯博士的眼，还得看接下来那三分钟。
虹膜扫描在三楼进行。走廊铺着吸音地砖，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林渊摘下兜帽，黑发套贴着头皮，右眼闭着，左眼盯着前方那扇银灰色门。门侧的生物识别仪闪着红光，像一只等着咬人的虫子。
他站定。
门开了。
扫描台前站着两名审查官，一个低头记录，另一个盯着监控屏。真正的威胁不在这里。林渊余光扫过墙上角落的摄像头，那个位置，正对着操作台斜上方，是唯一能完整捕捉虹膜反射角度的盲点。而此刻，那颗镜头微微偏转了三度。
兰斯在看。
他抬起脸，右眼缓缓睁开。
蓝光从瞳孔深处渗出，像冰层下涌动的暗流。系统自动启动【资质解析】，反向扫描仪器内部结构。数据流在意识中滚动：双频校验、心跳同步、神经电位比对，全套活体验证，一点余地不留。
“请注视绿点，保持静止。”审查官说。
林渊不动。他的呼吸频率已经降到了每分钟八次，但系统提示仍在跳动：【肾上腺素水平上升12%】。太明显了。这种程度的波动，足够触发二级警报。
他右手滑向怀表第七格，指甲轻轻一挑，芯片与伪源能量接触的瞬间，一股微弱的震荡波顺着神经蔓延。不是压制，而是模拟，他让自己的神经系统频率与阿帕蛇毒雾结晶的共振波段同步，像把心跳调成一首别人听不懂的歌。
【潜能共振，反向注入，启动。】
意识如刀，切入扫描仪的数据流。他没去伪造基因图谱，那太假。他只做了一件事，在数据上传的0.4秒内，将医学世家的匹配信号“种”进校验码的冗余位。就像往一封信里夹了张看不见的纸，内容真实，路径非法。
绿灯亮了。
“身份核验通过，林氏医学家族长子，林渊，准予备案。”
林渊低头签字。笔尖划过纸面，墨迹突然裂开一道细纹，像蛛网般向四周蔓延。他没停，继续写完名字，仿佛没看见那纹路正缓缓蠕动，与他后颈的图案遥相呼应。
审查官收走文件。林渊转身离开，步伐稳定，但右眼已经开始发热。那是反噬来了。
走廊尽头的电磁警报毫无征兆地响起。
红光旋转，机械臂从天花板降下，三台安保机器人呈三角阵型封锁通道。它们的扫描头锁定他的右眼，蜂鸣声尖锐刺耳。
“检测到非标准生物信号，疑似精灵融合体，请配合进一步检查。”
林渊停下。他知道这一刻迟早会来。右眼的蓝光越来越强，几乎压制不住。他左手悄然滑向怀表第六格，指尖蹭开接缝，一缕极淡的毒雾逸出，顺着袖口滑入皮肤。
阿帕蛇的神经麻痹剂，是他现在唯一的解药。
毒素渗入视神经的刹那，右眼猛地一缩，光芒熄灭。他眨了眨眼，再睁时，只剩下普通的灰褐色。机器人扫描头转动几圈，蜂鸣声减弱，但并未撤退。
“请出示通行证。”
林渊从怀里抽出那张刚签发的卡片，递过去。机器人用激光扫过编码，屏幕闪了几下，弹出伪造的身份信息：林氏医学研究所继承人，联盟特聘顾问，背景清白。
机械臂缓缓收回。
他走过安检门，脚步没停。直到转过拐角，才感觉到一阵虚脱从脊椎爬上来。右眼又开始发烫，像有火在烧。他靠在墙边，抬头看向镜面墙，倒影中的自己，右眼瞳孔深处，闪过一串代码，转瞬即逝。
那串符号，和他在矿洞里看到的阿帕蛇蜕变纹路一模一样。
他抬手抹了把脸，继续往前走。
档案室在五楼。门禁刷了三次才开。林渊坐到终端前，输入权限码。屏幕亮起，进度条缓慢推进，最后弹出一张电子通行证，附带红色印章：
【特别关注 - 权限受限 - 需双人协同执行任务】
他盯着那行字看了两秒，笑了。
兰斯果然没放过他。
他伸出染过紫血的指尖，轻轻按在屏幕边缘。系统【资质解析】悄然启动，逆向追踪标签的触发逻辑。数据流回溯七层防火墙，最终锁定一个权限节点，最高审批权归属：兰斯博士。
“有意思。”他低声说。
伪造的身份能过扫描，但过不了人心。兰斯不是蠢货，他一定察觉了什么。那0.3秒的数据紊乱，哪怕被系统抹平，也逃不过一个老猎人的眼睛。
林渊从怀表夹层取出一张微型存储卡，插入终端。加密日志自动上传，标题是《林氏家族罕见病基因研究阶段性报告》。内容全是假的，但格式、签名、数据模型，全都经得起深挖。这是他早就准备好的后手，用谎言喂养谎言，让怀疑变成误判。
屏幕刷新，红色印章依旧，但下方多了一行小字：【临时任务配对系统启动，请等待协同人员分配】。
他拔出存储卡，顺手将通行证折成窄条，塞进怀表第七格的缝隙。金属触感刚落，球体接缝处的数值微微一跳：
【宿主适配率90.1%】
林渊合上怀表，转身走向出口。
走廊灯光忽明忽暗。他走过一面镜墙，倒影一闪而过。就在那一瞬，通行证背面的墨迹在特定角度下泛起波纹，像水面上的油光，又像某种活物的呼吸。
他没回头。
电梯门打开，他走进去，按下一层。金属门即将闭合的刹那，一只机械手突然伸进来，卡住了缝隙。
林渊抬眼。
门外站着一名穿白大褂的技术员，手里拿着扫描仪，眼神直勾勾盯着他胸口的怀表。
“博士说，要再确认一次虹膜数据。”
林渊笑了。
他右手缓缓抬起，搭在怀表第六格上，指尖微微用力。毒雾的气味在密闭空间里悄然弥漫。
技术员的呼吸突然一滞。
电梯灯闪了一下。
林渊的右眼，在黑暗降临的瞬间，亮起一道冰蓝色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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