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蹲在排水管口，掌心的血纹还在动。那血像活了一样，在潮湿的水泥地上缓缓爬行，每延伸一寸，皮肤底下就传来一阵刺痒，像是有东西顺着血管往心脏钻。
他没管，只把阿帕蛇球体贴在手腕上，让毒液顺着旧伤渗进皮肉。血纹亮了一下，断掉的那段重新连上，继续指向仓库深处。
枯叶市旧港区，石英历157年9月3日，凌晨三点零七分。
红外警戒网横在前方十米，蓝绿色的光栅交错扫过地面。这种系统认活体热源，也认心跳频率，普通人闯进去，三秒内就会被标记为“入侵者”。但他不是普通人。
林渊从怀表第四格取出那支夜枭给的药剂残液，拧开盖子，滴了一滴在角金鱼的球体上。球面微震，一股极淡的毒雾从缝隙里飘出，贴着地面向前爬。
雾里混着源质粒子，和血纹同频共振，像一层薄纱盖在热源上，扭曲了红外成像。
光栅扫过，没反应。
他猫腰钻进排水管，管壁冰凉，上面刻着“N-7”三个数字，刀痕很深，像是有人用指甲硬抠出来的。他没停，继续往前爬。五分钟后，他从另一头滑出，落在一堆废弃货箱后。
眼前是座三层仓库，外墙锈得厉害，门框上挂着一把生物锁，锁芯泛着幽蓝的光。这是夜枭的地盘，只有她和她指定的人能进。擅入者，轻则被幽灵系精灵拖进墙里，重则直接消失。
林渊盯着那扇门，右手食指长甲轻轻划过掌心，一滴血落进锁孔。
血没被吸收，反而在锁面上散开，形成一圈细密的纹路，和他掌心的伤口一模一样。
【资质解析启动】
【目标：生物锁，验证方式：基因匹配+精神波动】
【匹配度：78%目标基因片段与数据库残片高度相似，来源标注：林晚秋，实验编号N-7】
林渊瞳孔一缩。
母亲的名字，第一次在他系统里出现。
他没犹豫，割开手腕，让血流进锁孔。蓝光闪了三下，门无声滑开。
里面是暗室，温度比外面低十度。三件东西悬浮在半空，被一层幽绿色的能量场包裹着。
左边是支试管，里面漂浮着一团暗红色的组织，标签上写着：“代欧奇希斯基因样本取自157年陨石事件”。
中间是一卷卷轴，封皮上印着大木博士的私人徽记，标题是《未发表进化图谱：伪源路径推演》。右边是个小盒子，贴着“抗辐射血清：夜枭特制”。
林渊没碰血清。
他知道夜枭不会把好东西随便放在这儿。这三样东西里，血清是饵，另外两样才是钩子。
他走向卷轴，手刚伸出去，能量场突然震动，一股精神压迫感扑面而来。这不是普通防御，是夜枭用香水唤醒的幽灵系战斗记忆，能直接冲击训练家的神经同步率。
林渊咬牙，启动【潜能共振】。
阿帕蛇的毒雾从球体里涌出，在他面前凝成一道半透明的屏障。他把夜枭教他的香水频率反向释放，那是他上个月在彩虹市黑市学来的本事，用特定气味模拟她的精神波动。
能量场晃了一下，裂开一道缝。
他伸手抓向卷轴。
就在指尖触碰到封皮的瞬间，卷轴自动展开，一行全息文字浮现：“项目代号：源茧，志愿者：林晚秋。”
林渊呼吸一滞。
文字继续浮现：“子代继承源质，将成为容器。实验目标：打通地球与源界的共鸣通道。”
他右手猛地按住右眼，冰蓝色的瞳孔开始渗血。系统在超载，潜能共振的反噬直接冲进大脑，像有把刀在颅骨里搅。但他没松手。
更多文字跳出来：“源质粒子植入母体，通过胎盘传递。子代出生即具备跨维度感知能力。风险：宿主神经系统不可逆金属化。”
他右臂的皮肤开始发黑，金属组织从肘部往上爬，指尖都变得僵硬。
就在这时，试管突然震动。
代欧奇希斯的组织在液体里扭动，像是活了过来。标签上的“157年陨石事件”几个字开始闪烁，频率和他系统的警报声一致。
林渊猛地抬头。
他穿越的那年，正是157年。
电磁风暴、核爆任务、灵魂被吞噬，全不是意外。那是源质粒子的召唤。
他再看向盒子，血清的标签背面，有一行极小的字：“给小渊，妈妈。”
手一抖，卷轴碎成光点。
警报声炸响。
四面墙同时裂开，数十只幽灵系精灵从缝隙里涌出，半透明的身体，没有实体，普通精灵球根本收不了。它们绕着林渊打转，发出低频的嗡鸣，像是在读取他的记忆。
林渊闭眼，强行压下右眼的血流，启动系统共振。
他把夜枭香水的频率反向放大，直接冲进幽灵系的精神场。那些幽灵猛地停滞，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中，身体扭曲了一瞬。
他抓住机会，转身就往门口冲。
“你用我的香水对抗我的鬼魂”
声音从背后传来，轻，冷，像刀片贴着耳膜划过。
林渊没回头。
“真是聪明的孩子。”
他脚步一顿。
夜枭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把黑羽扇，扇柄上嵌着颗发蓝光的珠子。她穿着暗紫色长袍，脸上没涂药剂，露出真实的皱纹，可眼神还是年轻的，像能看透人心。
“你早就知道我会来。”林渊说。
“不是知道，是等。”夜枭轻摇扇子，“你掌心的血纹，是我三个月前种下的。N-7号实验体的血，只会对特定信号起反应。”
林渊低头看掌心，伤口还在渗血，血纹比刚才更清晰了。
“你母亲，是我最好的朋友。”夜枭走近一步，“也是第一个自愿参与源茧计划的人。她知道你会活下来，也知道你会来找我。”
林渊没动。
“她留下日志，但不是给你看的。”夜枭抬手，扇子指向那卷轴消失的地方，“是给‘容器’看的。而你，现在还不完全是容器。”
“那我是什么？”
“半成品。”夜枭笑了，“系统是钥匙，你是锁。但锁还没完全打开。”
林渊右手缓缓握紧，指甲掐进掌心。
“你帮我，是为了什么？”
“为了等这一天。”夜枭扇子一收，珠子的光扫过他右臂，“你右臂的金属化，不是副作用，是进化。源质在改造你，就像改造那颗陨石里的东西。”
她顿了顿。
“你母亲没告诉你全部真相。她以为你在地球死了。可你没死，你穿了过来，带着源质粒子，成了第一个成功案例。”
林渊呼吸变重。
“所以，你让我参加斗兽场，让我被芯片控制，让我流血，都是为了激活血纹？”
“是。”夜枭点头，“血纹是定位器，也是钥匙。你每流一次血，系统就更稳定一分。而今晚，你终于走到这里。”
她抬手，扇子轻轻点在他胸口。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是拿走血清，压制金属化，做个普通人。二是继续走下去，找到剩下的日志，完成源茧计划。”
林渊盯着她。
“第三条路呢？”
“没有第三条。”夜枭摇头，“你从踏上枯叶市的那一刻，就没有回头路了。”
林渊沉默几秒，突然笑了。
“你撒谎。”
夜枭眉梢一挑。
“你说我母亲的日志不是给我看的，可盒子上写着‘给小渊’。”他抬起右手，血滴落在地面，“她知道我会来。她也知道，你会拦我。”
夜枭没否认。
“所以，日志不止一份。”林渊说，“你藏了另一份。”
夜枭笑了，这次没说话。
林渊转身，走向那支代欧奇希斯试管。他没碰，只是用系统扫描。
【基因序列匹配度：91.3%】
【来源：157年陨石碎片】
【关联目标：宿主林渊】
他猛地抬头。
“这东西是我的一部分？”
夜枭轻轻摇头：“不，是你‘原本’的一部分。它先于你存在，等你回来。”
林渊右臂的金属组织突然剧烈跳动，像是在呼应试管里的组织。
他再看向血清盒子，标签背面的字迹开始模糊，像是被什么力量侵蚀。他伸手去拿，指尖刚碰到盒子，整间屋子的灯突然全灭。
只有试管还在发光。
幽灵系精灵重新凝聚，围成一圈，挡在他和出口之间。
夜枭站在光与暗的交界处，扇子缓缓抬起。
“你可以带走血清。”她说，“但拿走别的，就得留下点什么。”
林渊没动。
“比如？”
“比如，你下一次流血的位置。”夜枭轻声说，“我需要一滴血，滴在N-7的墓碑上。”
林渊冷笑：“你连她坟在哪都不告诉我，还谈条件？”
“现在不告诉你。”夜枭扇子一挥，“但下次见面，我会。”
她转身，身影融入黑暗。
幽灵系精灵缓缓散开，像退潮一样缩回墙里。
林渊站在原地，盯着那支试管。他知道，只要拿走它，夜枭的警报系统就会锁定他，整个彩虹市的黑市都会对他关闭。
可他还是伸手了。
试管入手冰凉，液体里的组织轻轻晃动，像是在呼吸。
他把它塞进怀表第七格，和空药瓶放在一起。
血清没拿。
他知道，那种东西，现在用等于自毁。
他转身走向门口，右臂的金属组织还在蔓延，但速度慢了。掌心的血纹已经暗下去，可他能感觉到，它还在跳，像一颗埋进皮肉的心脏。
走出仓库时，天边刚泛白。
他站在码头边，看着海面。
怀表第七格突然震动了一下。
他打开，试管里的组织正发出微弱的蓝光，和他右眼的频率一致。
远处海面上，一只海鸥飞过，翅膀划破晨雾。
林渊抬手，把怀表按回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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