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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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特罗姆瑟中心医院里，仿佛变成了粘稠而缓慢流淌的液体。窗外的世界经历着极夜向白昼的缓慢过渡，但病房内的时光，似乎依旧凝固在郑绾绾沉睡的那一刻。

一个星期后。 (仍在ICU)

ICU观察区外的气氛如同紧绷的弦。仪器规律的滴答声是唯一的背景音。

吴世勋…那份并购案先放一放！我现在没心思看！

吴世勋….对，所有行程无限期推迟！….不是我说了算？那就让他们等着！

吴世勋雯丽，你去休息会儿吧，眼圈都是黑的。

· 吴世勋 穿着皱巴巴的衬衫，领带松垮，正对着手机压低声音，语气焦躁，他猛地挂断电话，烦躁地扒了一下头发，目光投向玻璃窗内，疲惫地叹了口气。他看到蒋雯丽正仔细地看着护士记录数据，走过去，声音沙哑

蒋雯丽我不累，世勋哥。

蒋雯丽我刚刚给绾绾读了会书，医生说多刺激可能有帮助…

蒋雯丽公司的事….很麻烦吗？

· 蒋雯丽 摇摇头，手里紧紧攥着一本郑绾绾以前最爱看的小说，声音哽咽了一下，又强行忍住。

吴世勋一堆事，但没什么比绾绾更重要。

· 吴世勋 揉了揉眉心，他这话像是在对蒋雯丽说，更像是在对自己强调。

· 鹿晗 在一个安静的傍晚出现。他带来了一小束清新的白色雏菊，交给护士询问是否可以经过严格消毒后放在ICU外的护士站。他隔着玻璃静静看了一会儿，主治医生正好经过，他温和地上前，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微微颔首。

鹿晗医生，她的颅内压数据似乎比前几天平稳了一些？

鹿晗辛苦了。有任何需要，不必客气。

一个月后。 (仍在ICU)

希望如同风中残烛，明明灭灭。医生口中的“情况稳定”听起来更像是一种无奈的安慰。

· 吴世勋 明显瘦削了不少，西装穿在身上都有些空荡。他刚下飞机，拖着一个小型行李箱直接来到医院。他站在窗外，看着里面依旧沉睡的人，眼神里充满了血丝和一种近乎麻木的沉重。蒋雯丽递给他一杯热咖啡。

· 吴世勋 (接过咖啡，声音低沉)他顿了顿，看向蒋雯丽，眼神复杂，他摇了摇头，没再说下去。

吴世勋谢谢。

吴世勋这一个月….像过了一年。

吴世勋有些时候处理那些复杂的并购案，都觉得比站在这里…更容易。

吴世勋至少我知道目标在哪里，该怎么做。

吴世勋但在这里….

· 蒋雯丽 (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尽管自己也很憔悴)

蒋雯丽会好的，世勋哥。

蒋雯丽绾绾很坚强的。我们得相信她。

· 鹿晗 如期而至。这次他带来了一些最新的、关于神经刺激和昏迷促醒的学术文章摘要（打印件），装在一个整洁的文件袋里，交给了主治医生。他语气谦逊，毫无干涉之意。离开时，他对吴世勋说，、吴世勋看了他一眼，眼神复杂，最终低声道：“…谢谢。”

鹿晗这是我看到的一些资料，或许能提供一些不同思路，仅供参考。

鹿晗我认识一位瑞士的专家，下个月可能回来北欧巡诊，如果需要，我可以联系。

两个月后。 (已转入普通病房)

郑绾绾的生命体征已经趋于稳定，脱离了最危险的阶段，但依旧没有丝毫苏醒的迹象。她被转入了一间宽敞、安静的单人普通病房。阳光能透过窗户洒进来，房间里有鲜花（经过严格检查），少了ICU那种令人窒息的紧迫感，却多了几分漫长的、无望的等待意味。

· 吴世勋 的行程依然是在挪威和国内两地奔波。他进入病房，脱下西装外套，熟练地挂好。他看起来比一个月前更加疲惫，但眼神深处多了一丝认命般的平静和坚韧。他坐在病床边，拿起温热的毛巾，极其自然地、轻柔地给郑绾绾擦拭脸颊和手臂。动作小心翼翼，仿佛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 吴世勋 (一边擦拭，一边低声说着，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她听)

吴世勋绾绾，今天董事会那帮老家伙又吵翻了天….还是为了海外扩张的事。

吴世勋要是你在，肯定又会说我太激进…不过这次，我听你的，先缓一缓….

吴世勋你看，我都习惯跟你商量了….你快点醒过来，亲自管着我，好不好？

· 蒋雯丽 正在窗边小心翼翼地给一盆鹿晗带来的绿植浇水。她看起来成了半个护理专家，能熟练地协助护士帮郑绾绾翻身、按摩肢体防止肌肉萎缩。她听到吴世勋的话，转过头，眼圈微红，却带着笑。

蒋雯丽世勋哥，你现在这样子，要是被公司的人看到，肯定吓一跳。

· 吴世勋 (没有抬头，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声音很轻）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白地承认郑绾绾在他生命中的不可或缺，不是在责任层面，而是在情感深处。

吴世勋以前觉得，把最好的东西给她，护着她，就是对她好。

吴世勋现在才明白，能这样看着她，能替她做点小事。

吴世勋能..等着她，才是真正把她放在生命里了。

· 边伯贤 依旧音讯全无。他的消失，成了病房里一个无人提起，却又无法忽视的沉重阴影。

· 鹿晗 轻轻敲了敲开着的病房门，走了进来。他今天穿了一件浅灰色的羊绒衫，气质愈发温润。他手里拿着一个最新的、据说对刺激感官有帮助的香薰仪（询问过医生，选择了绝对安全的型号）。

· 鹿晗 (将东西放在床头柜上，对蒋雯丽温和地说)他走到床边，目光落在郑绾绾依旧平静的睡颜上，看了片刻。他的眼神里不再是最初那种纯粹的好奇，而是沉淀下一种深沉的、带着惋惜和敬意的复杂情绪。

鹿晗试试这个，据说舒缓的植物香气可能潜意识有微弱刺激。

鹿晗当然，一切以医生意见为准。

鹿晗 转向吴世勋，声音平和

鹿晗我下周可能要回国处理一些事情，大概两周后回来。

鹿晗这段时间，灿烈会留在特罗姆瑟，你们有任何需要，随时可以找他。

鹿晗他已经和医院管理层以及几位主治医生都打过招呼了。

· 吴世勋 抬起头，看着鹿晗。两个月来的点滴帮助，他都看在眼里。他沉默了几秒，最终真诚地说道，这份感谢里，少了最初的警惕和敌意。

吴世勋这段时间…真的谢谢你

吴世勋无论是医疗资源，还是…其他的。

鹿晗 微微笑了笑，笑容依旧温润，他最后看了一眼病床上的人，轻声道，说完，他微微颔首，安静地离开了病房。

鹿晗不必客气。

鹿晗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

鹿晗希望下次我来的时候，能有点不一样的好消息。

阳光透过窗户，在郑绾绾苍白的脸上投下温暖的光斑，但她依旧沉静地睡着，对身边发生的一切，对时间的流逝，对她已成为某些人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浑然不觉。等待，仍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