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在下。
林夏低头看着手中的照片，雨水顺着纸面流淌，模糊了母亲与陌生男人的身影。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得发麻。
江沉站在她身后，目光落在小芸青紫的嘴唇上。他的声音低哑：“我们必须走。”
“去哪儿？”林夏没抬头，语气像刀子，“去哪才能救她？”
江沉没说话，只是转身迈步。
林夏咬紧牙关，把照片塞进口袋，弯腰背起小芸。她能感觉到对方越来越轻的身体——不是因为佛珠在抽取能量，而是因为生命正在流逝。
墓园里风呼啸着穿过残破的石碑，远处几只野狗低声吠叫。林夏跟在江沉身后，踩着湿滑的青苔往前走。她几次踉跄，险些摔倒，但始终没有松开小芸的手。
“你到底知道多少？”她突然开口，声音沙哑，“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打算让我完成这个任务？”
江沉脚步一顿，没回头：“我不是……我只是在等你醒来。”
“等我醒来做什么？”林夏冷笑，“替你完成你不敢做的事？”
江沉终于停下，转过身来。他的脸在昏暗的雨夜里显得格外苍白，眼神却深不见底。
“我怕你承受不了真相。”他说。
“你有什么资格替我决定什么能承受？什么不能？”林夏的声音几乎是在吼，“我重生回来不是为了当别人的棋子！我要自己掌控命运！”
话音未落，小芸突然剧烈抽搐起来，嘴里发出嘶哑的喘息。佛珠在她胸前发出嗡鸣，蓝光一闪一闪，像是心跳监测仪上的信号。
林夏慌忙跪下，将小芸轻轻放在地上。她的手颤抖着触碰佛珠，却被一股灼热的能量弹开。
“它在唤醒新记忆。”江沉蹲下来，迅速检查小芸的脉搏，“我们得快点启动终止程序。”
林夏没说话，只是抱紧小芸，仿佛这样就能留住她最后的生命力。
教堂废墟就在前方。
他们短暂地停在教堂门口，夜莺留下的平板自动亮起，最后一段信息开始播放。
夜莺的脸出现在屏幕上，神情比之前更冷。
“名单真正的启动方式不是删除，而是……转移。”她说。
林夏盯着屏幕，声音发抖：“转移什么？佛珠？还是记忆？”
江沉没回答，只是死死盯着屏幕。他的脸色越来越白，像是明白了什么可怕的事。
“它不只是工具。”他终于开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它是‘执行者’的一部分。”
林夏愣住：“你是说……它是我母亲的一部分？”
“是她设计的。”江沉说，“也是她意志的延续。”
平板黑屏，留下满室沉默。
林夏低头看小芸，她的嘴唇已经完全发紫，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佛珠的光芒时明时暗，像是随时会熄灭。
“带我去控制室。”她站起身，语气不容置疑。
江沉点头，走在前面带路。
他们绕过教堂，沿着后山密道潜入江氏老宅地下。
“你到底知道多少？”林夏再次质问，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
江沉的脚步没停，但肩膀明显僵了一下。
“我知道你母亲不是疯子。”他说，“我知道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你。”
“保护？”林夏冷笑，“用谎言、背叛、甚至死亡来保护？”
江沉终于停下，转身面对她。他的眼神复杂，像是藏着千言万语。
“她不是想让你活成她的影子。”他说，“她是想让你活成你自己。”
“那为什么连真相都不告诉我？”林夏的声音颤抖，“为什么把我一个人丢在这个世界上，什么都不说？”
江沉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因为她知道，一旦你知道了全部真相，你就再也回不去了。”
“放屁！”林夏怒吼，“她是不是觉得我太脆弱，经不起打击？还是她根本就把我当成一枚棋子？我不是她的延续，我是她的女儿！”
话音刚落，小芸又开始抽搐，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佛珠光芒剧烈闪烁，像是要爆炸。
江沉蹲下来，伸手搭上她的脉搏：“她撑不了多久了。”
林夏愣住，眼泪模糊了视线。
“带我去控制室。”她低声说。
地下控制室入口就在前方。
江沉按下密码锁，门“咔哒”一声打开。他们迅速进去，门在身后缓缓闭合。
室内一片黑暗，只有佛珠的微光映出三个人的轮廓。
林夏摸索着走到控制台前，手指颤抖地按下了启动键。
画面亮起，林母再次出现。
“如果你看到这段视频，说明我已经不在了。”林母的声音冷静而坚定，“但请相信我，清除计划不是为了害你，而是为了保护你。”
“保护？”林夏冷笑出声，“用死亡来保护？用谎言来保护？”
“清除计划的目标，从来不是你。”林母继续说，“而是所有可能威胁到你的人。”
江沉站在她身后，轻声道：“包括我和江老爷子，包括你自己。”
林夏瞳孔一缩。
“你母亲不是疯子。”江沉说，“她是江氏情报组前组长。她一手策划了整个清除计划，就是为了让你活下来。”
“如果她真的想让我活下来，那为什么连真相都不告诉我？”她声音颤抖，“为什么把我一个人丢在这个世界上，什么都不说？”
江沉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林夏猛地转头瞪着他：“你知道的，对不对？你早就知道这一切。”
江沉点头：“我知道一部分。”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我不能确定。”他说，“也不敢告诉你。”
“你懂个屁！”林夏一把推开他，“你根本不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你从来就没有真正站在我这边过！”
江沉没躲开，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佛珠的秘密？”她逼问，“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母亲的身份？你为什么一直不说？”
江沉沉默了几秒，终于开口：“三年前，我被注射药物，记忆被篡改。但我记得一件事——你哭着求我活下去。”
林夏愣住。
“你跪在我面前，求我不要死。”他说，“你说，‘你要是死了，我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她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我以为那些都是幻觉。”江沉继续说，“直到你重生回来，我才慢慢想起一些片段。但我不能确定，也不敢告诉你。”
“所以你就选择继续骗我？”她声音哽咽，“让我当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棋子？”
“我不是……”
江沉刚要说什么，小芸突然剧烈抽搐起来，嘴里发出尖锐的嘶鸣。
“小芸！”林夏立刻抱住她，“你醒醒！”
小芸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唇发青，身体不断颤抖。
“佛珠在抽取她的生命能量！”江沉蹲下来，迅速检查她的脉搏，“我们得马上做点什么！”
“怎么做？”林夏急切地问。
“切断佛珠与她的连接。”江沉说，“但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要冷静。”
“冷静？”她咬牙，“她是因为我才变成这样的！”
“不是因为你。”江沉握住她的手腕，“是因为佛珠选择了她。它在唤醒新的记忆。”
林夏愣住。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
哒、哒、哒。
节奏不疾不徐，像是故意让她们听见。
林夏猛地站起身，挡在小芸面前。江沉也站了起来，手已经按在腰间。
脚步声越来越近。
黑影从阴影中走出。
是一个男人，穿着灰色风衣，手里拿着一张照片。
“林小姐。”他开口，声音低沉，“夜莺让我带句话给你。”
林夏警惕地看着他：“什么话？”
男人把照片扔在地上：“名单启动，今天午夜。”
林夏低头看去，照片上赫然是林母和一个陌生男人站在一起的画面。两人神情严肃，背景是江氏总部。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这是谁？”她问。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转身离开。
哒、哒、哒。
脚步声渐渐消失在雨夜中。
教堂里只剩下了三个人。
林夏低头看着昏迷的小芸，再看向江沉。
她的拳头攥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无论真相多可怕。”她轻声说，“我都不会再退缩。”
外面的雨还在下，雷声滚滚，仿佛命运的鼓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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