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倾盆，林夏背着小芸在墓园里跌跌撞撞地奔跑。她的衣服早已湿透，冷风裹着雨水钻进骨头缝里。身后，江沉一言不发地护着她，脚步稳健得像块石头。
“快到了……”他忽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
林夏没应声，只是一口气往前冲。小芸的身子越来越重，呼吸也变得断断续续，像是随时会断气。她咬紧牙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硬是把眼泪憋回去。
墓园里杂草疯长，青苔爬满了石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息。雷光劈开夜幕的一瞬，远处几条野狗在暗处低吠，仿佛在等待猎物倒下。
“停。”江沉突然伸手拦住她。
林夏猛地刹住脚步，抬头看去——前方空地上站着一个女人，黑衣如墨，雨水顺着斗篷边缘滴落，打湿了脚下的青砖。
“夜莺。”林夏声音沙哑。
女人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苍白的脸。她手里拿着一台平板，屏幕泛着幽蓝的光。
“名单启动时间快到了。”她开口，语气平静，“你们准备好了吗？”
“小芸撑不了多久。”林夏喘着粗气，“你到底想说什么？”
夜莺没有回答，而是将平板举了起来。画面亮起，林母再次出现。
林夏的心跳漏了一拍。
“如果你看到这段视频，说明我已经不在了。”林母的声音冷静而坚定，“但请相信我，清除计划不是为了害你，而是为了保护你。”
“保护？”林夏冷笑出声，“用死亡来保护？用谎言来保护？”
“清除计划的目标，从来不是你。”林母继续说，“而是所有可能威胁到你的人。”
夜莺补充道：“包括我和江沉，包括江老爷子，甚至……你自己。”
林夏瞳孔一缩。
“你母亲不是疯子。”夜莺看着她，“她是江氏情报组前组长。她一手策划了整个清除计划，就是为了让你活下来。”
林夏的手指死死扣住佛珠，指甲几乎要嵌进去。
“如果她真的想让我活下来，那为什么连真相都不告诉我？”她声音颤抖，“为什么把我一个人丢在这个世界上，什么都不说？”
夜莺沉默了几秒，才开口：“因为她知道，一旦你知道了全部真相，你就再也回不去了。”
“放屁！”林夏怒吼，“她是不是觉得我太脆弱，经不起打击？还是她根本就把我当成一枚棋子？我不是她的延续，我是她的女儿！”
“你确实是她的女儿。”江沉忽然开口，声音低哑，“但你也最像她。冷静、理智、果敢。她选择了你，是因为你比任何人都适合完成这件事。”
“适合？”林夏猛地转头瞪着他，“适合什么？适合被利用？适合替她背负这一切？”
江沉没有回避她的目光：“适合活下去。”
林夏胸口剧烈起伏，泪水模糊了视线。
“你们全都错了。”她咬牙，“我活着不是为了替谁完成任务。我要活，是为了我自己。”
话音刚落，小芸突然剧烈抽搐起来，嘴唇发紫，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
“小芸！”林夏慌忙跪下，将她轻轻放在地上。
夜莺低头看了一眼平板，轻声道：“佛珠正在转移载体。”
“什么意思？”林夏急切地问。
“它选中了小芸。”夜莺回答，“这意味着……她会成为新的记忆载体。”
“不行！”林夏一把抓住小芸的手，“她只是个普通人，她不该卷进来！”
“可她已经卷进来了。”江沉蹲下身，伸手搭上小芸的脉搏，“佛珠的能量波动太强，我们控制不了。”
小芸忽然睁开眼睛，嘴唇动了动，声音沙哑：“名单……有你的名字……”
林夏浑身一震，低头看向佛珠屏幕。【最终选择·牺牲者名单】几个字赫然浮现。
她颤抖着点开。
名单滚动，一个个名字划过。林夏的视线紧紧盯着，心跳几乎要停。
画面一晃，最后定格在一个名字上。
林夏。
她的眼泪瞬间涌出来。
“这就是命运？”她低声呢喃，“我重生回来，不是为了改变一切吗？为什么最后我还是逃不掉？”
“这不是命运。”江沉缓缓开口，“这是你母亲的选择。”
“她的选择？”林夏冷笑，“她有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有没有问过我想要什么样的生活？”
“她没有别的选择。”江沉说，“就像你现在也没有。”
林夏猛地站起身，一把推开他，“你懂个屁！你根本不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你从来就没有真正站在我这边过！”
江沉没有躲开，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佛珠的秘密？”她逼问，“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母亲的身份？你为什么一直不说？”
江沉沉默了几秒，终于开口：“三年前，我被注射药物，记忆被篡改。但我记得一件事——你哭着求我活下去。”
林夏愣住。
“你跪在我面前，求我不要死。”他说，“你说，‘你要是死了，我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她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我以为那些都是幻觉。”江沉继续说，“直到你重生回来，我才慢慢想起一些片段。但我不能确定，也不敢告诉你。”
“所以你就选择继续骗我？”她声音哽咽，“让我当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棋子？”
“我不是……”江沉刚要说什么，小芸突然剧烈抽搐起来，嘴里发出尖锐的嘶鸣。
“小芸！”林夏立刻抱住她，“你醒醒！”
小芸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唇发青，身体不断颤抖。
“佛珠在抽取她的生命能量！”江沉蹲下来，迅速检查她的脉搏，“我们得马上做点什么！”
“怎么做？”林夏急切地问。
“切断佛珠与她的连接。”江沉说，“但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要冷静。”
“冷静？”她咬牙，“她是因为我才变成这样的！”
“不是因为你。”江沉握住她的手腕，“是因为佛珠选择了她。它在唤醒新的记忆。”
林夏愣住。
“你母亲说过，佛珠是她的作品。”江沉说，“它不仅仅是一个工具，而是一个……意识载体。”
“什么意思？”她声音发抖。
“它的任务，是引导你完成清除计划。”江沉说，“但它现在失控了。”
就在这时，教堂外面传来脚步声。
哒、哒、哒。
节奏不疾不徐，像是故意让她们听见。
林夏猛地站起身，挡在小芸面前。
江沉也站了起来，手已经按在腰间。
脚步声越来越近。
黑影从阴影中走出。
是一个男人，穿着灰色风衣，手里拿着一张照片。
“林小姐。”他开口，声音低沉，“夜莺让我带句话给你。”
林夏警惕地看着他：“什么话？”
男人把照片扔在地上：“名单启动，今天午夜。”
林夏低头看去，照片上赫然是林母和一个陌生男人站在一起的画面。两人神情严肃，背景是江氏总部。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这是谁？”她问。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转身离开。
哒、哒、哒。
脚步声渐渐消失在雨夜中。
教堂里只剩下了三个人。
林夏低头看着昏迷的小芸，再看向江沉。
她的拳头攥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无论真相多可怕。”她轻声说，“我都不会再退缩。”
外面的雨还在下，雷声滚滚，仿佛命运的鼓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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