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空间没有上下左右的概念。林夏悬浮在虚无中，耳边回荡着无数个自己的呼吸声。这些呼吸节奏各不相同，有的急促，有的平稳，像是不同人生阶段的倒影。
某个瞬间，她感觉到有人在注视自己。
"欢迎回家。"
镜中人开口说话，声音和她一模一样，却又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沧桑感。林夏下意识后退，却发现脚下是无形的支撑。她看着对面的"自己"伸出手，轻轻按在虚空中某个看不见的界面上。
一道光幕浮现，上面滚动着密密麻麻的数字和画面。林夏瞪大眼睛，光幕上闪过她经历过的所有场景——从童年到现在的每一个细节，甚至连她以为早已遗忘的记忆都清晰可见。
"这是..."她的声音有些发抖。
"不是每个'你'都能走到这一步。"镜中人收回手，露出神秘的笑容，"我们等这一刻很久了。"
林夏感觉胸口发闷："你们...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问得好。"镜中人的笑容加深，"但答案可能比问题本身更让人不安。"
突然，纯白空间开始扭曲。林夏看到无数个自己从虚空中浮现，每个都穿着不同年代的衣服，带着不同的表情。有的在哭泣，有的在大笑，有的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
"人格协议已经激活。"江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接下来的选择，将决定一切。"
林夏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她感觉到一股陌生的记忆正在涌入，那些画面如此真实，却又不属于她的过往。她看到自己站在实验室里，手中握着注射器；看到自己在深夜的街头狂奔，身后是一群黑衣人；看到自己坐在教室里，课本上全是看不懂的代码...
"够了！"
她捂住头大喊。这些记忆太过真实，仿佛就要取代她原本的人生。
"这只是开始。"镜中人的声音带着某种怜悯，"你准备好了吗？"
林夏还没有回答，整个空间突然开始坍塌。她感觉自己在急速下坠，耳边呼啸着风声。下一秒，她重重摔在地上。
睁开眼，她发现自己躺在圆形大厅的地板上。江沉站在控制台前，年轻男子则扶着墙喘气。警报声依然在响，但那些克隆体全都停在原地，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你去了哪里？"年轻男子急切地问。
林夏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发现皮肤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流动，像是发光的液体。
"我..."
她刚开口，就感觉到一阵剧烈的头痛。江沉快步走过来："人格协议已经开始生效。很快，你就能看到真相了。"
"什么真相？"年轻男子警惕地问。
江沉没有回答。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林夏身上，眼神复杂得让人看不透。
林夏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地面。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知道了如何关闭警报系统。这个念头刚冒出来，身体就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朝着控制台走去。
"你在做什么？"年轻男子紧张地问。
林夏没有回答。她的动作完全不受控制，就像...就像那些克隆体一样。
"别担心。"江沉轻声说，"这是必要的过程。"
年轻男子攥紧拳头："你早就计划好的对不对？从一开始你就..."
"嘘。"江沉竖起食指放在唇边，"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林夏的手指停在控制面板上。她能感觉到那些符号的含义，就像它们本就刻在她的骨子里。只要按下这个按钮...
"林夏！"
年轻男子突然大喊，"想想我们在图书馆的约定！"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劈开迷雾。林夏的手指微微颤抖。那个约定，那个承诺...难道都是假的吗？
倒计时还在继续，71小时56分。
林夏猛地收回手，转身盯着江沉："告诉我真相。"
江沉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他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
"你母亲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把我变成实验体？"
"你不是实验体。"江沉平静地说，"你是创造者。"
"少废话！"年轻男子冲上前抓住江沉的衣领，"你答应过不会让她成为容器！"
江沉任由他抓着，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林夏："如果她不是容器，又怎么能承载所有人格？"
林夏感觉锁骨处的青纹开始灼烧。她伸手摸去，指尖沾到一丝温热。佛珠突然渗出一滴血珠，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光。
"你们都在骗我。"她低声说，"从头到尾都在骗我。"
江沉的目光终于出现一丝波动："我没有..."
"闭嘴！"
林夏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冰冷。她一步步走近控制台，眼神扫过那些静止的克隆体。每个"林夏"的表情都不一样，但她们的眼睛都睁着，像是在注视着什么。
"我要知道全部真相。"
她的话音未落，培养舱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江沉脸色一变，年轻男子立刻挡在林夏面前。
"你做了什么？"年轻男子厉声问。
林夏摇摇头，她确实没碰控制台。但那些克隆体的眼神，不知何时变得不一样了。
"看来..."江沉的声音很轻，"真正的游戏才刚开始。"
培养舱的玻璃开始出现裂痕，一道道蛛网般的纹路蔓延开来。林夏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混杂着警报声，像是某种倒计时。
年轻男子突然捂住手腕上的伤口，鲜血从指缝渗出。他踉跄后退，撞在墙上。
"你..."林夏转头看他，"你怎么了？"
年轻男子勉强撑住身体："佛珠...它在反噬..."
话音未落，第一块玻璃碎了。培养舱里的"林夏"缓缓坐起，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和林夏的一模一样。
林夏的手指悬在控制面板上方，指尖泛着微微蓝光。她能感觉到那些符号的含义，就像呼吸一样自然。
"别碰！"年轻男子扑过来抓住她的手腕。他的手掌还带着图书馆台阶上的青苔味，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记忆——如果那个约定是真的。
江沉突然按下控制台某个按钮，警报声戛然而止。整个大厅陷入诡异的寂静，只有培养舱里传来的敲击声，一下，又一下。
"你母亲总说你有选择恐惧症。"江沉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什么，"每次选奶茶都要纠结半小时，选专业填志愿都要拖到最后一天。"他向前走了一步，"但你看，现在不需要选择了。"
林夏感觉锁骨处的灼烧感更甚。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皮肤下的光流突然加速，像沸腾的水银。那些敲击声随着她的脉搏跳动，一声比一声急促。
"他们在等你。"江沉指着那些克隆体，"等了四百三十二次。"
年轻男子突然闷哼一声，跪倒在地。他的伤口渗出的血滴在地板上，发出滋滋声响。林夏看到血珠在灯光下泛着和佛珠相同的蓝光。
"原来如此。"她松开控制面板，转身直视江沉，"你们需要我的意识来启动她们，但我的身体承受不住人格同步。"她摸了摸锁骨，"所以要用他的血做媒介？"
江沉的表情没有变化，但他的手指在身后微微蜷缩。
培养舱的敲击声突然停止。林夏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混着年轻男子越来越重的喘息。她看着他苍白的脸，想起那个雨天他说要保护她的样子。
"我有个提议。"她慢慢走向最近的克隆舱，"不如我们玩个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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