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踩过江沉的倒影，高跟鞋碾碎玻璃碎片。侧门铁锁生锈，她拽了两下没拉开。背后传来金属骨骼摩擦声，像钝刀刮在铁皮上。
"往左！"佛珠蓝光投射箭头，擦着她脸颊指向通风管。江沉的喘息声突然逼近，她转身看见他脖颈处的金属纹路已经蔓延到耳后，像一株正在开花的藤蔓。
林夏踹开侧门冲进墓园。暴雨把青石板洗得发亮，墓碑群在闪电中忽明忽暗。她摸到锁骨处的青纹，代码像滚烫的钢水在皮肤下游走。佛珠蓝光扫过墓碑，突然定格在刻着"林"字的大理石上。
"你疯了吗？"江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的手掌按在墓碑边缘，虎口渗出的血滴在林夏手背，"那是假的......"
林夏甩开他往前跑。蓝液蒸汽从地底裂缝涌出，在裤脚缠绕。她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和佛珠发出的高频震动混在一起。全息投影里的年轻男子穿着白大褂，胸口绣着褪色的"JSS-02"，这画面和图书馆台阶上的身影完全重合。
"他是谁？"她抓住江沉的手腕，指腹触到他脉搏处异常的跳动，"你为什么要替他流血？"
江沉机械眼闪过红光，左手突然扣住她手腕。力道大得让她皱眉，却在下一秒松开。他喉结滚动两下："有些事......"
"我不想听这个！"林夏扯开衬衫领口，锁骨青纹随着呼吸起伏，"你们把我当什么？实验品还是棋子？"
江沉伸手想碰她的脸，指尖悬在半空。远处传来直升机螺旋桨声，蓝液蒸汽突然暴涨。他的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他们来了。"
林夏抓住他衣襟往下拽。江沉踉跄着撞上墓碑，后脑勺磕出血。她踮起脚凑近他耳边："现在轮到我说了——你欠我一个解释。"
两人距离近得能看清对方睫毛。江沉的呼吸拂过她耳垂，带着试剂灼烧的焦味。他右手不自觉地抚上她后颈，那里有佛珠留下的灼痕。
"不是现在。"他的声音沙哑得不像平时，"等你看到真相......"
林夏突然推开他。全息投影里的年轻男子在微笑，那笑容和眼前人重叠又分离。她咬住下唇尝到血腥味："如果真相是你在骗我呢？"
江沉机械眼的红光闪了一下。他伸手抹去她嘴角血渍的动作顿住，听见头顶传来破风声。蓝液形成的雾气中，数个黑影正在降落。
"跟我来。"他抓住林夏手腕往墓碑背面躲，体温透过皮肤传来异常的冰冷。林夏感觉锁骨青纹开始刺痛，数据流自动解构黑衣人的装备参数。
"他们要杀你？"她盯着江沉颈后蔓延的金属纹路，那些纹路正随着直升机噪音加速扩散。
江沉没有回答。他扯开领口露出项圈状的金属环，蓝液正从缝隙里渗出："帮我拖住他们。"
"凭什么？"林夏往后退半步，"你连真话都不肯说。"
江沉突然笑了一下。这个表情让他看起来像个活人。他伸手解开她衬衫第二颗纽扣，指尖掠过锁骨青纹："因为你欠我的。"
林夏愣住时，他已经冲向另一个方向。黑衣人的激光束追着他的背影扫射，墓碑被击中的地方腾起紫色烟雾。佛珠蓝光突然暴涨，照出江沉脖颈后的数字：02。
"江沉！"她喊出声才意识到有多久没叫过这个名字。对方没有回头，身影消失在雨幕中。
直升机探照灯扫过墓园。林夏贴着墓碑蹲下，听见胸腔传来金属齿轮转动的声音。不是来自头顶，而是更深处的地下。佛珠蓝光指引的方向，正是三年前她"出生"的地方。
她摸出数据卡，母亲笔迹的密码正在掌心发烫。远处传来枪声和金属碰撞声，但这些都比不上锁骨青纹传来的刺痛。代码开始自动重组，就像江沉每次说谎时都会闪烁的机械眼。
墓碑底部的机关还在运转。林夏用指甲抠开缝隙，发现里面嵌着半张照片。年轻男子抱着婴儿站在实验室门口，胸前的工牌模糊不清。她撕开衬衫下摆擦去污渍，工牌上赫然写着"项目主管：江沉"。
直升机螺旋桨声突然消失。林夏抬头看见黑衣人正朝她这个方向移动，红外线瞄准点在额头跳动。她翻身躲到相邻的墓碑后，子弹击中刚才的位置，蓝液溅在脸上。
"你到底在躲什么？"江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这次是真的，带着金属化之前的温度。
林夏转身时差点撞上他。江沉左手握着冒烟的武器，右臂有道新鲜的伤口。他的机械眼对准她手中的照片，红光闪烁两下："现在相信我不是你的保护者了？"
"你是我的制造者。"林夏举起数据卡，"三年前那个实验室里，你看着我从培养舱出来。"
江沉的表情第一次出现裂痕。他伸手想抢数据卡，却被林夏躲开。锁骨青纹突然剧烈震动，代码顺着血管蔓延到指尖。
"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她盯着他脖颈蔓延的金属纹路，"现在这样多痛苦。"
江沉的机械眼闪过人性的光芒。他伸手轻抚她脸颊，指尖带着蓝液的凉意："因为程序告诉我，这是最后的选择。"
直升机再次逼近。江沉突然将她推进墓碑后的凹槽，自己挡在前面。子弹击中他背部时，金属变形的声音格外清晰。
"逃出去。"他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密码是......"
林夏捂住他伤口的手全是血。锁骨青纹开始与佛珠共振，代码自动重组为逃生路线。她听见自己说："先救你自己。"
江沉的机械眼最后一次聚焦在她脸上："有些程序......是骗你的。"
林夏的手指抠进江沉的伤口。血是温的，混着蓝液在掌心发粘。她听见自己牙齿打战的声音："你说谎的时候，机械眼会闪三次红光。"
江沉的喉结在她指腹下滚动。远处直升机螺旋桨声越来越近，他颈后的金属纹路却突然停止蔓延。某种细小的嗡鸣从墓碑深处传来，像是齿轮咬合的错位声。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他抓住她脚踝，扯开被蓝液腐蚀的裤管，"他们往你小腿注射的追踪器开始发热了。"
林夏低头看见银色金属点正在皮下蠕动。江沉掏出一把骨锯，刀刃刮过她汗湿的皮肤。当金属异物弹射出来时，她咬住他的肩带没让自己叫出声。
"为什么救我？"她吐掉嘴里的布料纤维，尝到铁锈味，"项目主管应该亲手销毁失败品。"
江沉把锯子扔进水坑。他的机械手突然变得滚烫，按在她锁骨青纹上："因为你逃出去那天，实验室警报响了十七分钟。没人知道为什么，除了我。"
墓碑底部的机关开始震动。林夏看见他后颈渗出的蓝液正顺着脊椎往下流，在地面形成奇怪的图案。那些线条和佛珠蓝光投射的逃生路线完全一致。
"你把自己改装成了信标。"她伸手碰他耳后的金属开花纹路，那里传来灼烧的温度，"所以他们总能找到你。"
江沉突然捂住她的口鼻。直升机探照灯扫过墓园时，他整个人压下来挡住她的身形。林夏能感觉到他胸腔里的金属框架正在共振，像台快要散架的旧引擎。
"看到真相就逃。"他松开手时，指尖带着她唇边的湿润，"别管我是不是在骗你。"
上方传来靴子碾碎玻璃的声音。林夏摸到墓碑缝隙里的凸起，江沉的机械眼已经对准那个位置。当她按下机关时，两人同时听到地下传来的婴儿啼哭。
那声音真实得让林夏心口发疼。江沉的瞳孔瞬间缩成针尖，右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注射器。更多黑衣人从四面八方涌来，他们的靴子踏碎满地蓝液。
"先带你妈的实验数据逃出去。"他突然把佛珠套在她手腕上，金属摩擦声刺得人耳膜生疼，"这次我替你断后。"
林夏抓住他衣领往前拽："上次你说完这句话，我就在监控里看见自己被活体解剖的画面。"
江沉的机械眼闪过人性的光。他伸手摘下自己的耳后装置，金属撕裂声让人牙酸："这次是真的。"
地下传来更剧烈的震动。林夏感觉锁骨青纹开始发烫，代码自动重组为逃生路线。她盯着他脖颈蔓延的金属纹路："要我抱着你的零件逃吗？"
江沉笑了。这个表情让他的机械眼红光闪烁三下。当第一个黑衣人扑过来时，他把她推进刚打开的密道，自己转身迎向枪口。
"密码是十七。"他的声音混着金属变形的声响，"警报响起的时长。"
林夏的指尖刚触到密道尽头的门把手，就听见子弹击中人体的闷响。佛珠蓝光突然暴涨，照亮密道墙壁上的照片——三年前的实验室里，穿白大褂的江沉正把婴儿放进培养舱。
照片背面有行新鲜的字迹：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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