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小区公园的喷水池时，王默突然停下脚步。平日里总泛着绿藻的池水，此刻竟清澈得能看到池底圆润的鹅卵石，甚至能清晰地映出片从未见过的星空——不是头顶被乌云遮蔽的天，而是片缀满碎钻的深蓝，星星的光芒在水面轻轻晃动，像活的一样。
“这水……怎么突然变清了？还映着星星？”她指着水面，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惊讶。
水清漓顺着她的目光瞥了眼，不动声色地用伞柄轻轻碰了碰池边的栏杆。下一秒，池里的星空倒影像被打碎的玻璃，瞬间散成普通的水光，绿藻的影子又慢悠悠地浮了上来，仿佛刚才的清澈只是她的幻觉。
“可能是光线问题。”他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快走吧，雨要下大了。”
王默还想说什么，却被他半护着往前走。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伞面上，她却感觉不到丝毫湿意，连怀里的画材袋都干爽得很。直到走到单元楼门口，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明明雨势那么猛，伞也不算特别宽敞，可她的衣服、头发，甚至画纸的边角，都没沾到半点雨水，只有裤脚因为刚才站在屋檐下，沾了些细碎的水汽。
“你的伞……防水效果也太好了吧？”她忍不住问，目光落在他收伞的动作上。水珠顺着黑色的伞骨滚落，在地面汇成小小的水洼，他的指尖划过伞柄时，那些水珠像有生命般避开了他的皮肤。
“嗯，防水效果好。”他淡淡地应着，目光落在她怀里的画材上，“这些很重要？”
“是啊！下周要交水彩作业，老师让画……画湖。”王默说得有些含糊，其实她早就想画镜湖了，只是总抓不住水的质感，“可我试了好几次，都画不出水流动的感觉，那些蓝色看起来像块死板的布。”
水清漓的目光在她颜料管上停了停，像是在分辨颜色的深浅：“周末有空的话，可以去城西的镜湖看看。那里的水很干净，能看到水下的水草随波晃动，或许能给你点灵感。”
“真的吗？那里的水能看到水草？”王默眼睛一亮，像被点燃的小灯笼，她早就听同学说过镜湖，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去。
“嗯。”他点点头，转身就要走进雨里。
王默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发现了件奇怪的事：他走在雨幕中，那些密密麻麻的雨点像是撞到了无形的屏障，在离他身体几厘米的地方就拐了弯，只有几缕调皮的雨丝沾到他银白的发梢，却很快消失不见，像是被发丝吸收了一样。
回到家，王默把画材小心翼翼地放进抽屉，翻出画本想构思镜湖的草图时，却发现最底下那张凭着想象画的镜湖练习稿，边缘竟多了圈淡淡的水纹印记。那印记是湿润的，带着湖水特有的清冽气息，像刚被真的湖水浸过——可她明明记得，画完后就仔细收进了画夹，根本没碰过水。
她捏着那张画纸，指尖划过那圈水纹，突然想起伞下他刻意往她这边倾斜的伞面，想起喷水池边他碰栏杆的小动作，想起口袋里那张突然变热的水纹书签。
一个荒唐又让人心跳加速的念头，像水底的气泡般冒了出来：这个总与水有着奇怪联系的转学生，这个能让水渍听话、让雨水绕道的少年，到底是谁？他那双湛蓝的眼眸里，藏着的难道不只是湖水，还有某个她不知道的、与水有关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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