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作践自己？”圣上叹了口气，语气软了几分，目光落在女儿凹陷的脸颊上，满是心疼，“李文钰是个好孩子，出身书香门第，才学在长安城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家世、品性样样拿得出手。你嫁给他，往后的日子定能安稳顺遂，不必像边关将士家眷那般，日夜提心吊胆。”
此话一出，上官默便知父皇还是没有打消赐婚的念头。她喉头哽了哽，连日禁食让她身子虚得厉害，撑着榻沿缓缓坐起时，指尖都在发颤，却依旧挺直了脊背，声音虽轻，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持：“父皇既不肯收回成命，女儿也不敢再违逆圣意。只是婚姻乃终身大事，关乎一生幸福，女儿连李文钰公子的面都未曾见过，心中实在难安。求父皇允我与他见上几面，若相处下来能生出几分情意，女儿便心甘情愿嫁入李家；若实在无缘，也望父皇体谅女儿一片苦心。”
圣上盯着她苍白却倔强的脸，沉默了许久。他何尝不知女儿的心思，这不过是缓兵之计，可看着她眼底那点不肯熄灭的光，终究还是心软了。他重重叹了口气：“也罢，便让你见他三面。三日后若仍执意抗旨，休怪父皇无情。”
三日后的御花园，柳丝依依，池面上浮着几片新抽的荷叶，蜻蜓点水而过，漾起圈圈涟漪。李文钰身着月白锦袍，腰束玉带，手持一把素面折扇，立于九曲拱桥之上。他身形清瘦，眉眼温雅，见上官默带着画春走来，忙拱手行礼：“见过公主。”举止间透着世家公子的从容，只是眉宇间藏着几分难以掩饰的郁郁。
上官默屏退左右，只留画春在远处守着，开门见山：“李公子，我知你是君子，今日便与你坦诚相告。我心中早已有人，便是镇守北境的水清漓将军。父皇之命难违，可我实在无法嫁给心外之人，委屈自己，也耽误了你。”
李文钰握着折扇的手猛地一顿，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化为释然的笑，那笑意驱散了眉宇间的郁色：“公主不必介怀。实不相瞒，晚生心中也有牵挂——城南锦绣庄的苏婉姑娘，与我相识三载，早已私定终身，只待我禀明父母便要提亲。此次入宫应旨，不过是家父以苏姑娘一家的安危相胁，不得已而为之。”
上官默又惊又喜，连忙上前一步，眼中燃起希望的光：“如此说来，你我竟是同病相怜！李公子可愿与我联手？你我一同向父皇禀明实情，各自成全心中所爱，岂不两全？”
李文钰眼中一亮，折扇轻敲掌心，笑道：“公主聪慧！晚生正有此意。只是家父那边态度强硬，怕是……”
“此事我来设法。”上官默眼神坚定，“我会请母后出面，向礼部尚书透个底，告诉他你我各有心属，强扭的瓜不甜。想必他也不愿儿子娶个心有所属之人，落得日后家宅不宁，惹人耻笑。”
两日后，紫宸殿再次迎来这对特殊的“准新人”。李文钰率先跪下，将自己与苏婉的相识相恋和盘托出，言辞恳切：“陛下，臣与苏姑娘情投意合，早已约定此生相守。若为荣华富贵强娶公主，既是欺君罔上，也是负了苏姑娘一片真心，万不敢为。臣愿领欺君之罪，只求陛下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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