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透,燕迟已将两捆浸透火油的麻布绑在马鞍后,转头见司徒莳熠正往冰魄剑上缠布条,剑鞘里隐约透出青光——是提前灌了内力,方便随时引火。
“你的伤……”燕迟伸手想去探他肩胛,却被对方用剑柄轻轻格开。
“再不去,粮草营的换岗哨就要来了。”司徒莳熠翻身上马,玄色衣袍扫过马鞍,露出里面衬着的软甲,“放心,我昨夜让军医多加了两味止痛的药。”
两人借着沙丘阴影潜行,离粮草营半里地时,燕迟忽然勒住马:“哨兵比预想的多,西角那棵枯树后有个瞭望塔,得先解决掉。”
司徒莳熠没说话,只从箭囊里抽出支短箭,屈指弹向空中。箭羽划破晨雾,精准地钉在瞭望塔的轮轴上,木塔发出“咔哒”轻响,随即卡住不动。塔上哨兵骂骂咧咧地去摆弄轮轴,背对着他们的瞬间,燕迟已如狸猫般窜出,长刀反手抹过对方咽喉,连闷哼都没让他发出。
“东边粮仓堆的是草料,南边是粮囤。”司徒莳熠悄声靠近,冰魄剑在晨光中泛着冷光,“你去烧草料,我去炸粮囤,用火箭为号。”
燕迟解下马鞍后的麻布,忽然抓住他的手腕:“炸完就撤,别恋战。”掌心触到对方脉搏比平时快些,显然伤口仍在牵扯。
司徒莳熠反手拍了拍他的手背,转身掠向粮囤。燕迟望着他玄色衣袍消失在栅栏后,深吸口气,将火油麻布往草料堆里塞。刚划亮火折子,就听见南边传来闷响——是司徒莳熠用内力震裂了藏在粮囤下的火药桶,火星正顺着炸开的缝隙往上窜。
“着火了!”哨兵的吼声刺破寂静。燕迟将最后一捆麻布扔进火里,转身时正撞见两个戎兵举刀冲来,他抽出腰间短刀,刀光过处,两人应声倒地。
火光越来越烈,映得半边天都红了。燕迟往南突围,远远看见司徒莳熠正站在粮囤顶,冰魄剑挥舞间,将泼来的水都冻成了水珠——竟是故意不让火势被扑灭。
“下来!”燕迟扬声大喊,长枪脱手而出,挑飞从侧面袭来的弓手。
司徒莳熠纵身跃下,落地时却踉跄了一下,显然扯到了伤口。燕迟几步冲过去扶住她,见她嘴角沁出丝血,心头一紧:“我都说了别逞强!”
“再等片刻。”司徒莳熠按住他的肩,指向粮仓深处,“你看那排新搭的棚子,底下埋的是硫磺,火一烧就会炸开,能拖延追兵。”
话音刚落,南边果然传来巨响,硫磺燃着的黄烟冲天而起,呛得人睁不开眼。两人借着烟幕往外冲,燕迟将司徒莳熠半护在身后,长枪舞得密不透风,枪尖挑、砸、刺,硬生生在乱军中撕开条路。
“上马!”燕迟将他扶上战马,自己刚要翻身上去,却见个戎将举着狼牙棒砸来。他侧身避开,反手一枪刺穿对方小腹,却被垂死的戎将拽住枪杆。
“快走!”燕迟猛地抽回枪,推了战马一把。司徒莳熠勒住缰绳,冰魄剑忽然出鞘,一道青光掠过,将追来的几名戎兵手腕冻住,动作间肩胛的伤口又渗出血,染红了半边衣袍。
“一起走!”司徒莳熠伸手去拉他,燕迟借力翻上马背,两人共乘一骑,在越来越浓的烟火中疾驰。身后粮草营的爆炸声接连不断,火光映在戈壁上,像条燃烧的河。
跑出很远,燕迟才勒住马。他回头望着那片火海,忽然听见怀里人低笑出声,低头见司徒莳熠正用袖口擦着嘴角的血,眼底却亮得很。
“这下,戎敌至少半个月没法进攻了。”
燕迟没说话,只是收紧了环在他腰间的手,将人抱得更紧些。晨光漫过两人肩头,远处的烟火渐渐淡了,只有掌心传来的温度,比火更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