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安睡的六耳

孙悟空退出游戏时，手机屏幕还亮着，上面停留在队友发来的“大圣别走”消息。他随手把手机扔到榻边的小几上，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人——李悟清的眼皮早就开始打架，六只耳朵软乎乎地耷拉着，黑眼睛里的光一点点暗下去，显然是熬不住了。

“困了就睡吧。”孙悟空的声音放得很轻，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他调整了下姿势，让李悟清靠得更稳些，另一只手轻轻搭在他的后腰上，像怕他摔下去似的。

李悟清没应声，只是往他怀里蹭了蹭，鼻尖抵着他胸前的猴毛，呼吸渐渐变得均匀。六只耳朵最顶上的那对还微微动了动，像是在确认身边人的气息，确认安全后，才彻底放松下来，软得像团绒毛。

阳光透过窗棂，在两人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孙悟空维持着抱着他的姿势，没敢动——倒不是怕吵醒他，而是看着李悟清睡着的样子，突然觉得这样挺好。他的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嘴角还带着点浅浅的笑意，像是梦到了什么开心事。

榻边的竹篮里，还放着昨天没吃完的桂花糕，是李悟清特意为他留的。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院子里传来天蓬和敖烈的笑闹声，一切都和往常一样热闹，可孙悟空的心里却静悄悄的，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他想起很久以前，在花果山独自称王的时候，也常这样晒太阳，却从没觉得这般踏实。那时的阳光再暖，也暖不透石头里的冷清；可现在，怀里人的体温透过布料传过来，带着点微热的暖意，竟比任何仙丹都让人安心。

李悟清在梦里轻轻哼唧了一声，像是被外面的笑声惊扰。孙悟空立刻抬手，用袖子挡住了窗缝里透进来的强光，另一只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哄孩子似的。怀里的人果然安静下来，六只耳朵舒展开，蹭得他胸口有点痒。

孙悟空忍不住低头，用下巴蹭了蹭李悟清的发顶。头发很软，带着点淡淡的桃香——是早上刚用院里的井水洗过的。他突然想起唐玄昨天打趣的话：“你现在这模样，哪像齐天大圣，倒像个看孩子的。”

那时他还嘴硬，说唐玄多管闲事，可此刻看着怀里安睡的人，却觉得这话也没说错。管他什么齐天大圣，什么斗战胜佛，此刻他只想就这样抱着，让怀里的人多睡一会儿，睡到日头西斜，睡到院子里的桂花开，睡到再也没人能打扰这份安稳。

窗外的蝉鸣渐渐歇了，天蓬他们大概是怕吵到里面，笑闹声也低了下去。孙悟空闭上眼睛，鼻尖萦绕着李悟清发间的桃香，耳边是他平稳的呼吸声。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他突然觉得眼皮也有点沉，索性就着这个姿势，慢慢也坠入了梦乡。

梦里没有妖魔鬼怪，没有西天取经的路，只有一片漫无边际的桃林。他和李悟清坐在最大的那棵桃树下，一人抱着一个蟠桃，看着远处的水帘洞哗哗淌水，像这样，安安静静地，就能过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