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澜正裹着许昌的外套,蹲在女厕所隔间的角落试图捋顺思绪,冷不丁听见许昌这句带着点试探的请求,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猛地抬头:“我不。”
他的拒绝干脆得不留余地,脸上还带着被扇过的红印,此刻皱着眉,倒有几分孩子气的固执:“我是食神,管的是柴米油盐酸甜苦辣,不是谁的保镖。再说了,我现在自身难保——被玉帝踹下凡,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哪有本事护着别人?”
许昌没料到他拒绝得这么直接,却也没气馁,只是低头踢了踢脚下的瓷砖,声音轻轻的:“可我听说,大圣一直和粉丝们相处得很融洽啊。他们说他虽然性子烈,但真遇上事了,总会护着那些信他的人。”
“那是孙猴子!”蔡澜像是被戳到了什么,音量陡然拔高,又慌忙压低声音,“他是斗战胜佛,手里有金箍棒,能上天入地,我能比吗?我手里只有锅铲,炒坏了菜还得被玉帝踹下凡!”
他顿了顿,裹紧了身上带着洗衣粉味的外套,语气里多了点说不清的怅然:“孙大圣护着人,是因为他一身本领没处使,护着人还能图个乐子。我不一样,我这本事……”他忽然想起那锅被玉帝吐出来的九转玲珑羹,脸涨得通红,“我这本事现在连自己都护不住,还护你?你是想跟着我天天吃能把神仙送走的菜吗?”
许昌安静地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毕竟他尝不出味道,再难吃的菜于他而言也只是吞咽的动作。他只是看着蔡澜,那双因为没有味觉而显得格外平静的眼睛里,慢慢浮起一点认真:“我不是要你用厨艺护着我。”
蔡澜愣了愣。
“我只是觉得,”许昌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笃定,“就算是被踹下凡的食神,也该比普通人厉害点吧?比如……知道哪家店的白米饭蒸得最透,或者能看出路边的野菜有没有毒。这些对我来说,就够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你现在穿着我的外套。按我们学校的说法,借了东西的人,总得有点表示吧?”
蔡澜看着眼前这个没有味觉的大学生,看着他手里还攥着的、自己刚脱下来的外套袖口,忽然觉得这人间的逻辑有点奇怪。可不知怎的,刚才被扇耳光的委屈,被玉帝踹下凡的愤懑,好像都被这几句平淡的话冲得淡了些。他张了张嘴,想说“我才不稀罕你的表示”,话到嘴边却变成了:“……白米饭要蒸得透,得用当年的新米,水要比米高一个指节。这你都不知道?”
许昌笑了笑,没说话。蔡澜看着他的笑,忽然觉得,或许在这没有味觉的人面前,自己这“食神”的名头,还不至于太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