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神家的夜话

厨房的灯亮到深夜，灶台上还摆着白天没洗的锅铲。察澜被张单按在餐椅上，后背抵着温热的灶壁，鼻尖萦绕着挥之不去的油烟味——那是属于人间的、最踏实的味道。

“今天不准做菜。”张单的声音带着点不容置疑的认真，他抬手擦掉察澜脸颊上沾着的面粉，“我教你的那些，都记住了？”

察澜笑了笑，点头：“记住了。火候要三分看天，七分凭心；调味得先尝苦，再品甜；还有……”他顿了顿，看着张单眼里的光，“最重要的是，做菜的人心里得有热乎气，吃的人才会暖。”

“嗯。”张单应了声，指尖划过他手腕上那道被饕餮打伤的疤痕，已经结了浅痂，“可你总想着做到最好，连蟠桃盛会都要较劲。”

提到蟠桃盛会，察澜的眼神暗了暗：“我就是想让他们尝尝，人间的菜不输给天庭的琼浆。可无论我做什么，陛下都不会满意的。”他当年在御膳房，一道“龙凤呈祥”被批“太俗”，一碗“玉露琼膏”嫌“寡淡”，到最后才明白，天规里的“规矩”，从来容不下烟火气的鲜活。

“我满意。”张单突然低头，额头抵着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哪怕你只做九转大肠，做得像当年那道梗一样‘有味道’，我也满意。”

察澜被他逗笑，伸手推了推他：“就知道拿我开涮。”

“没涮你。”张单握住他的手，往厨房外指了指——窗外的夜空里，昆仑墟的方向还泛着淡淡的蓝光，那是混沌魔猿与猴族的气息，“你看，今天之后，天规也不是铁板一块了。以后你想做什么菜，就做什么菜，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

他顿了顿，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里面是几颗晒干的紫晕伞菌：“徐奶奶托我带给你的，说谢谢你的菌汤。她还说，等你有空，去养老院给孩子们教做菜。”

察澜捏着那几颗干菌，突然觉得心里堵着的那点委屈，都被这带着土气的暖意冲散了。他抬头吻了吻张单的下巴，笑着说：“好啊。明天就去。教他们做九转玲珑肠，让他们知道，厨神的菜，从来不是做给天规看的，是做给心里有热乎气的人吃的。”

厨房的灯亮了很久，锅里的水悄悄开了，咕嘟咕嘟地冒着泡，像在应和着这人间的、不必向谁讨好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