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惊魂

后半夜的出租屋格外安静，只有空调的冷风悄悄钻进被窝。谢必安翻了个身，眉头拧成一团，额头上沁出细密的冷汗——他又做梦了。

梦里是千年前那场没个尽头的暴雨，洪水像疯了似的漫上来，淹没了脚踝，没过了膝盖，浑浊的浪涛里裹着断枝残叶，拍打着他的小腿。他站在槐树下，伸长了脖子往路口望，雨幕里什么都看不清，只有风声和雨声在耳边嘶吼。

“无……无咎……”他的声音在梦里也带着结巴，混着雨水咽进喉咙，“你……你别丢下我……”

水面还在涨，已经漫到腰腹，冰冷的洪水顺着衣襟往骨子里钻。他想起约定的时间早就过了，想起范无咎出门时说“等我买伞回来”，可那身影怎么也没出现。恐慌像水草一样缠住他的四肢，让他喘不过气。

“你……你为什么丢下我？”他对着空无一人的雨幕喊，声音发颤，“洪……洪水涨上来了……来……来不及了……”

浪头猛地打过来，他踉跄着抓住槐树的枝干，指甲深深抠进树皮。死亡的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他望着灰蒙蒙的天，眼泪混着雨水往下掉，嘴里反复念叨着：“下……下辈子……不……不要丢下我……”

“必安！必安！”

一只手突然按住他的肩膀，带着熟悉的温度。谢必安猛地睁开眼，胸口剧烈起伏，眼前是范无咎焦急的脸，暖黄的灯光在他轮廓上投下柔和的光晕。

“做噩梦了？”范无咎的声音很低，带着安抚的意味，伸手擦去他额角的汗。

谢必安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扑过去抱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胸口，声音还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无咎……”

“我在。”范无咎轻轻拍着他的背，一遍遍地说，“没丢下你，我在呢。”

窗外的霓虹依旧闪烁，出租屋里的两人紧紧靠着，仿佛要把千年前那场分离的恐惧，都在这相拥里慢慢熨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