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哆啦B梦,这位缩在我身后攥着衣角的是小雄。他校服领口沾着昨天的酱油渍,帆布鞋侧面裂了道歪歪扭扭的口子,像只被雨打湿的纸船。此刻他正盯着我从四次元口袋里掏出的黄铜台灯,灯罩上爬满蜷曲的藤蔓纹路,灯座刻着谁也看不懂的螺旋符号——这就是今天的主角,发神经灯。
“它、它会电人吗?”小雄的声音比蚊子哼还轻。我按下底座的月牙形开关时,他猛地闭上眼睛,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但没有电流窜过,只有暖黄色的光从藤蔓缝隙里渗出来,像被揉皱的蜂蜜,落在他手背上时突然漾开,变成一串透明的泡泡。
“看好了哦。”我指着窗外的梧桐树。光斑飘过去的瞬间,几片叶子突然倒着生长,叶柄往树枝里缩,叶尖却拼命往外探,像一群想钻进泥土的小鱼。更奇妙的是隔壁太太晾的围裙,原本印着的草莓图案突然活了过来,红果子顺着布料的褶皱滚到地面,在水泥地上留下甜甜的水渍,最后钻进排水沟时还回头摆了摆叶子梗做的尾巴。
小雄的眼睛慢慢睁大了。他试探着伸出手,指尖碰到光斑的刹那,我们脚边的石子突然开始跳圆舞曲,三颗小石子围着一颗大石子转,转着转着竟长出了细小的腿,踢踢踏踏跑向花坛,把蒲公英的绒毛当成了小伞,举着它跌跌撞撞冲向天空。
“这、这是怎么回事?”他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颤音。我笑着拧亮灯光,更多的光斑涌出来,楼道里的声控灯突然开始唱歌,调子是上周小雄在浴室里哼跑调的儿歌;墙上的日历纸哗啦啦翻动,最后停在2012年3月17日,那天小雄把牛奶洒在了作业本上,哭着说再也不想上学,而此刻,那张纸上的奶渍正慢慢变成一朵白色的小花。
“发神经灯啊,就是让所有东西都敢说真话啦。”我拍拍他的肩膀,看他盯着那朵奶渍花出神。光斑落在他头发上时,有根调皮的头发突然竖起来,像根小天线,接收着风里的秘密。远处的汽笛声突然拐了个弯,变成猫咪的叫声,卖冰棍的三轮车铃铛响得像在笑,连天上的云都放慢了脚步,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影子投在地上,像一群挤眉弄眼的小怪物。
小雄突然噗嗤笑出声。他蹲下来,看着自己裂了口的帆布鞋,光斑落在鞋面上,那个破口竟慢慢合上,还长出了一圈彩色的线,像给鞋子戴了个花环。“原来……原来它们也会做傻事啊。”他轻声说,伸手摸了摸跳完舞累得躺下的石子,那些小短腿正一翘一翘地喘气。
我关掉灯时,世界慢慢变回原样。草莓回到围裙上,叶子乖乖待在树枝上,只有那颗变成花的奶渍还留在日历上。小雄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脸上的拘谨少了很多。“哆啦B梦,”他抬头看我,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光,“明天……我们还能让垃圾桶讲故事吗?”
我晃了晃四次元口袋,里面传来叮铃哐啷的声音。“当然啦,”我笑着说,“毕竟发神经的,从来都不只是这些小东西呀。”晚风从楼道里钻进来,带着晚饭的香气,小雄的帆布鞋踩在地上,发出轻快的声响,像在跟着某个只有他能听见的调子打节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