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音牵

山间的风忽然静了，月虹拢了拢衣袖，指尖在唇边轻轻一点，一串清越的调子便飘了出来。

不是什么恢弘的乐章，只是简单的旋律，像山涧流水碰着石头，带着点朴素的温柔——“远处有座山，山上有棵树，树下有个茅草屋……”

张瑶姬的身子猛地一僵，眼眶瞬间红了。这是她当年哄杨戬杨蛟睡觉时唱的调子，五百年了，除了她自己，再没人记得。

“这歌……”她声音发颤，看向月虹的眼神里满是震惊。

月虹停下吹奏，笑眼弯弯：“最好的礼物，不就在眼前么？一家人能这样站着，听着旧调子，比什么法宝仙珍都珍贵。”

她转向杨蛟，语气郑重了些：“杨大哥，杨戬弟弟，我得带走了。”

杨蛟皱眉刚要开口，却被月虹按住话头：“我们要做的事，不是为了自己胡闹。破天规，是想让三界的生灵都能活得自由些——仙也好，凡也罢，不必再被那些冰冷的规矩捆着，不必再为真心受罚。”

她望着杨蛟，目光诚恳：“他是你弟弟，这一点永远不会变。但有些路，得让他自己去走。今日之事，还望你莫要阻拦。”

杨戬上前一步，拍了拍兄长的肩膀：“大哥，让我去。”他看向月虹，“你说的自由，我信。”

张瑶姬走上前，把杨戬的银甲系带系紧，又理了理杨蛟的衣襟，轻声道：“去吧，你们兄弟俩，从来都是向着正道的。”

月虹笑着吹起了后半段调子，这次换张瑶姬跟着轻轻哼唱。歌声绕着华山转了个圈，像根无形的线，一头牵着过往，一头连着前路。

孙悟空拎着金箍棒站在云头，看着那对兄弟交换了个眼神，忽然觉得这趟灌江口之行，倒比打一架更有意思。

风再起时，调子渐远。月虹带着杨戬与孙悟空转身，身后是重新团聚的一家人，身前是未卜的征途。而那支简单的歌，早已顺着风，刻进了每个人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