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虹从背包里翻出一本翻得卷了边的《西游记》，翻开其中一页，指着插画里的形象递到灵明面前。
画上的孙悟空尖嘴突出，脸颊两侧长满细密的绒毛，眼睛瞪得溜圆，透着股凶巴巴的劲儿，手里的金箍棒扛在肩上，活脱脱一副“毛脸雷公嘴”的模样。
“你看，”月虹敲了敲插画，“这才是书里写的孙悟空，‘七高八低孤拐脸，两只黄眼睛，一个磕额头，獠牙往外生’。你再看看你自己——”她故意拖长了调子，视线从他挺直的鼻梁滑到嘴角，“哪点像？”
灵明低头看着插画，眉头微微蹙起，像是在努力比对。过了会儿，他抬起头，眼神里带着点认真：“画里的……是俺，也不是俺。”他顿了顿，似乎在找合适的词，“那时候在取经路上，一身火气没处撒，见了妖精就想打，见了菩萨也敢顶嘴。可现在……”
他环顾了一圈机场大厅，目光掠过滚动的电子屏、自动贩卖机，还有远处正在扫码支付的旅客，眼神里掠过一丝茫然，随即又定在月虹脸上，语气软了下来：“现在不一样了。”
月虹挑了挑眉：“哪里不一样？因为这里没有妖精，所以你脾气变好了？”她想起刚才他看到客机时的慌张，又补了句，“还是因为这些新鲜玩意儿太多，你怕了？”
“不是怕。”灵明立刻摇头，语气很坚定，却没了刚才的急切，“俺活了几千年，天不怕地不怕，还能怕这些铁家伙？”他指了指远处的自动门，“只是……不太适应。”
他顿了顿，看着月虹的眼睛，忽然笑了笑，眼尾的弧度柔和下来：“而且，温柔不是因为怕，是因为尊重。”他指了指周围行色匆匆的人，“这些人跟俺认识的不一样，他们没见过俺的本事，也没招惹俺，俺何必对着他们龇牙咧嘴？”
他说着，伸手轻轻碰了碰月虹手里的书，指尖避开了插画上孙悟空的脸，只落在书页边缘：“再说了，对着你，更没必要凶巴巴的。”
月虹被他最后一句话说得心头一跳，下意识地合上了书。她看着灵明眼里的坦诚，忽然觉得——或许书里的孙悟空是真的，但眼前这个会说“尊重”、会露出温柔笑意的灵明，也是真的。
“行吧，”她把书塞回背包，“暂时信你一半。”她指了指不远处的长椅，“先去那边坐着，我去取个票，回来再跟你算账。”
灵明立刻点头，像个听话的孩子：“好。”
月虹转身走向自助取票机，走了几步回头看了一眼。灵明果然乖乖坐在长椅上，背挺得笔直，眼神却好奇地打量着旁边一个小孩手里的平板电脑，嘴角还带着点浅浅的笑意。
她忽然觉得，这个穿越而来的“灵明哥”，好像比书里那个齐天大圣，更让人捉摸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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